当晚倚香楼便挂出了新的红灯笼,上头画了个上衫下裙的长发佳人,正倚在一扇木扉后,拿团扇半遮着芙蓉面向远处看,门口也立起了一人高的牌坊,上面用黑大的墨字写着:“清肌莹骨能香玉,艳质英姿解语花。”
有那好事的闲汉见有人驻足,便上前把那话本的故事再去讲一遍,果然就有喜好新奇的客人走了进去要一探究竟。
一楼的大厅却是黑漆漆的,只在角落点着几支红烛,自有带路的小娘牵着客人到酒桌前落座,不久,就听得后厅奏起轻柔的丝乐,一个跟画中那么美的姑娘手持团扇款款的走了上来,脸颊敷粉,唇上点朱,身上居然穿着,只穿着件碧绿的翠水薄烟轻纱,在影影绰绰的烛光下,简直就合没穿似的,更衬得她削肩细腰,肌若凝脂。
原来门口那两句诗,说的就是这只着中衣……单薄的美人啊!
那美人从袖中伸出几根细白纤瘦的指尖,拉着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男人出来,绕着台上的桌椅轻舞了一曲,口中不停言说“公子”,又夸赞“公子”仪表堂堂,风流俊逸,对其一见倾心,欲与其寻间禅房一诉倾慕之意。
那“公子”离得近,配合着龟公换上了话本里的衣裳,眼看着跟前的美娇娘□□微露,衣衫半透不透的,偏偏伸手出去又隔着层轻纱,早心痒的不耐烦装什么落第才子,当下便搂了美人的细腰往后厅拽。
其他客人正看得香艳起劲呢,那美人和书生怎地出来如此短?书生也忒不像话,话都没跟美人多说两句哩。
只见台上一阵香烟吹过,竟又上来几个家丁,如狼似虎般的压着个衣着单薄的美人跪坐在地上,一番轻薄后方才离去,美人拿一方帕子轻拭香泪,举手时衣衫半褪,露出里面鹅黄色的亵衣来。
果然马上又有个一身青色短打的粗壮汉子上台,肩上还意思意思的扛了半捆短短的木柴,那汉子上了台便蹲下迫不及待的“救美”,双手不老实的从美人颈口滑过,【被锁了一下子老实了】,才依依不舍的扶了美人起来。
众人哗然,哦,想必这个就是话本里救下美人的“樵夫”了。
那“樵夫”生得阔鼻深口,眼袋下垂,满脸油光,连肚腩都顶了好大一块出来,偏那件短打做得十分宽大,并不勒肠腹,穿着极为舒适,两人在台上搂抱着转了半圈,也搀扶着回了楼上。
这种形式既不是台上戏班子似的要合着乐声唱念戏文,也不用只能眼馋着干在观众坐席里看着台上的女妓跳舞,形式很是新颖。
见观众席里的客人意动,管事的使个眼色,当下便有青衣小帽的小厮,拿着雕花的牌子,向在座的客人们兜售,人人都可选择扮演“书生”或是“樵夫”,若是有顾虑还能在脸上戴副硬纸的面具,只需要五两整银,便能上台也和楼里的美人们来一场话本上的“缘分”。
这可就有趣了,有的老客明明知道台上的也就是那些看旧了的姑娘,形式也是粗陋不堪,那“山寺”甚至只是一张条桌,可架不住在这些人平日里装着正气凛然、端方有礼的,私下却也愿意尝试穿上不同身份的衣裳,和这些肤若凝脂、眼如秋波的美人们来上这么一场香艳的“活春宫”,于是纷纷起身,排着队去参与这场别出心裁的戏码。
伍月君提前准备了七八套衣裳,最后楞是没够用,还有人捧着银子巴巴的排队等着前头的人脱了衣裳呢,若是“书生”的名额用光了,“樵夫”也行啊,那美人光身就套着件薄纱,连胸口有颗红痣都看得一清二楚的,谁能心眼不热啊……
倚香楼里夜夜笙歌,陶墨夕可管不着,她只管收了伍月君的银子,转头就买了一小袋粮食回了四合院,关门过自己的日子。
那几件纱料的衣裳也只是因为暴露,加上有客人参与,一时有些新鲜感,真说起来,那台子搭建的简陋,又没什么具体情节,很快同行里就会有仿的,甚至衣裳会做的更透,更露,倚香楼这招很快又要被淘汰。
还是得多找些别的活儿来,争取都养成熟客,才够在这大城里养活自己。
这一年陶墨夕独个儿住在小厢房里,倚香楼有人找就做两件衣裳,没人就呆在家里,偶尔去找伍月君坐坐,蹭两块糕点。
闲着的时候她也去过几家成衣铺子,不过人家多有用得惯的裁缝,也不缺工,她一个人又不敢挑幌子开裁缝铺,最后只好去了一家专门给人浣洗衣裳的铺子,也帮人洗衣,有破损的也给缝补,加上零零散散的做鞋、缝被面,虽然辛苦,倒也够她自己生活。
平时她也不回村去,只在冬天小桃生产时回去了一趟,给那红的像猴子的小娃娃送了长命锁,手镯脚镯,做了全套的衣裳被褥,和厚厚一叠棉布缝的尿布。
那几天她照旧睡在东屋的炕上,跟周牧就像普通亲戚那样处着,周牧小心翼翼的跟她说话,她笑着答应,一日三餐照样按习惯做些他爱吃的,平日就呆在小桃家,给她伺候月子,帮忙照顾那除了吃奶和睡觉,只会哭闹的奶娃娃。
上秋的粮食打下来,果然减产了不少,也就往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