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中淤塞的惶恐和得而复失的哀戚在这一刻被卸了下来,玄砚终于舒展的眉头中无不充满着欣喜之色。他墨瞳微湿,蹲在灵眇面前,用一种劫后余生的眼神看着她。
灵眇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怎么会……?!怎么来去一趟,身体还变小了?紫穹那老头也没嘱咐自己,出来之后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
“大难不死,必有后患……”灵眇戳了戳自己的娃娃脸,痛苦覆面,“原来说的这个意思。”
痛定思痛,灵眇看着面前一张张好奇真切的脸,于是将方才在虚空中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言罢,众人才大梦初醒般长吁一口气,劫后余生是没错,可是,几人将事情的经过理了好几遍,也没察清灵眇忽然变小的原因。
沉烨很乐天地劝慰众人:“没事没事,只要人出来了就好,小小的也好。”
“去去去,说风凉话的一边去——”月白一手遮挡着方才打架斗殴留下的痕迹,一边用屁股拱开沉烨,轻摸了摸灵眇的头顶,脸都快笑烂了,“虽然是很可爱没错,但总不能一直这样吧,多影响正常生活啊——”
“不信你们看,还没我膝盖高呢……”
说罢,他站起身来,倏然间,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将灵眇全身笼住。灵眇站在月白的膝盖前,默默地捏了个咒诀,将月白绊倒,只听“啊”的一声,他便没了方才的调笑气焰。
“辨师……灵力,不减当年啊——”他恭维道。
只有景兰心花怒放地将灵眇抱到大腿上坐好,又是整理衣襟又是扬言要扎辫子,满心欢喜地看着小小一只的灵眇。
“界口处灵流紊乱,出些岔子也正常。”此刻一直沉默不语的玄砚出声,将灵眇从景兰手上接过来,双手举着灵眇,“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人还活蹦乱跳的。”
灵眇就这样被玄砚举着,脑袋就要耸进领口中,一撮小小的呆毛漏在外头,随着玄砚并不熟悉的抱举动作左摇右晃,最后耷拉在脑袋上。
灵眇的手撑在玄砚伸出的手臂上,忽的外头看他,问:“你笑什么?”
“……”玄砚的眼睛还有些湿润,里头像是揉碎了千万星辰般璀璨温和,他看着安然无虞的灵眇,只觉万幸,嘴嗫嚅了半晌没能缓过来。
“没见过你小时候的模样,如今看来,觉得很是可爱。”他稍作整顿,说道。
“……放开我。”灵眇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奈何太小一个,所以在众人看来即使生气也十分无害,“我说,你们都给我放尊重点。这破咒没落在你们身上,你们自然无所谓,可怜我现在成了这副模样,还不知何时能变回来。”
月白走上前,将灵眇从玄砚手中抢过来,抱起来颠了颠:“走,你月白哥哥回冥界给你想办法!”
还没走出两步,就传来月白的鬼哭狼嚎声:“啊啊啊啊——别咬我!!!”
只见灵眇在月白扑腾个不停的臂弯中埋头皱眉死死咬住月白胳膊一处软肉,表情凶恶,久久不肯松口,最后是景兰和沉烨二人好言相劝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嘴,留下一片齐整的牙印。
月白悻悻地闪躲到一旁,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地盯着罪魁祸首看了好大一会儿。
灵眇翻了个白眼:“别惹。”
月白:“……哦。”
玄砚出声制止了这场闹剧,语气不善地看着这一派“祥和”、“齐家欢聚”的场景,将灵眇重新抱回了怀中,作势就走。
沉烨一瘸一拐地跟上前问道:“殿尊,我们现在去哪里?”
“出来这么久,该回去了。 ”玄砚边走边说。
泉石相撞,卷起白浪。沉烨想了想,笑说:“殿尊的故人既已寻到,那是该回去了。”
这边话音刚落,群山相接处的日头西沉,连带着最后一抹橙黄的余晖也散去,天地间只余灰蒙蒙的晚色。
月白脸上的嬉笑之色倏然褪去,站出来道:“幻境虽破,巨门已毁,但毕竟……”
声音顿了顿,旋即又看向晦暗的天空,接着说:“毕竟祸已酿成,帝君身陨的消息马上便会不胫而走,灵眇身子如今愈发不好,又摊上这样的事情,接下来和乐云清河的这场硬仗怕是不好打。”
“怕什么,那群人自己内部不也已经开始乱了吗?”虽然富哥儿现下想来仍是觉得心有余悸,“虽然下魄的灵力确实可怕,但不见得她当真一心一意效忠仙界那什么上殿。”
“效忠?”灵眇冷哼一声,“那位可不是什么会把自己身份抬低的主,只有别人效忠她的份。”
不过细细想来,富哥儿的话并不是毫无道理。帝君的死显然不属于乐云和清河最初的计划之内,而下魄似乎才是那个始作俑者,既然如此,那就意味着三人中间有人反水,下魄另怀鬼胎。
这无疑是利于自己的。
“算上那什么让人头疼的下魄,一共三人需要提防。仙界和人界向来来往频繁密切,就这样让灵眇和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