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低地垂着头,面色平静。
刀疤脸瓮声瓮气道:“你是什么人。”
虽是问句,但灵眇已经看见他手上的佩剑半截已然露在了外头,未干的血迹明晃晃裸露在她眼前。
“国师大人的事,是你们这等莽夫配问的吗。”灵眇渐渐抬起头,眼里是直白的鄙视和毫不露怯的坦然,“若我真是歹人,会这么胆大包天地进来招摇撞骗吗。”
“呵。”刀疤脸嗤了一声,身后的两个卫兵迅速将刀剑抵在了灵眇雪白的脖颈上,力道很重,锋利的刀刃死死压在皮肤上,猝然划出一道血痕。他接着道:“想用这种方法进去的人我见多了,你以为你自己很聪明吗?”
灵眇很明显感到脖子上架着的刀又往里探了探,她忍着疼,脸上摆出被怠慢的愤怒和对这些人的不屑:“你可以不信,我也可以死,但国师大人亲自吩咐下来的差事若是耽误了,那给我陪葬的,你猜猜会是谁?”
灵眇一双血眼瞪得腥然,声音很低,却带有极致的压迫感:“还有半柱香的时间供你三思啊,首领大人……前些日子‘回家探亲’的弟兄回不来了吧,要不,你也回去探探?”
寒鸦乱啼,黑云漫天。
抵在灵眇脖子上的刀在蓄力,准备向里更深一步时——
“放人,开门。”
殿门被缓缓打开,“吱压”的声音格外刺耳。灵眇歪头擦了脖子上的血渍,轻蔑地笑着看了众人一眼,踏了进去。
身后大门缓缓关上,最后一丝光亮消失之际,外头不知是谁说了一声:“妈的,那好像是个娘们!可别放错人进去,不然还是一死!”
血液在一瞬间冻结!
灵眇大脑“嗡”地一声,甚至连灵力都已经在掌心汇聚成团,准备鱼死网破时,谁料眼前阴暗处走出一个高大的人影,一双墨色的眸子隐在黑暗中,随着距离愈近,人影逐渐清晰起来。
“国师办事,谁人阻拦?”
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出现在眼前。
玄砚一身黑衣,跨步至灵眇身后挡住了那些刀剑,手中递出一块印着“隐”的玉珏,声音暗哑低沉,带着绝不容置疑的语气。
他从黑里来,却终于带来了微微亮意。
灵眇扭头想看背后的光景,没有那些沾血的刀刃,只是一个宽阔坚实的肩膀横亘在了那里。玄砚说完,殿门终于阖上,他才转向灵眇,什么也没多说,只是道:
“眇兄,来迟。”
灵眇感到心间飞快地涌流着什么,眉间舒展开笑意,回道:“不晚。”
玄砚的脸明明隐在阴影中,灵眇却感觉到他笑了,那张万年不变化的脸化开一丝清冽的笑,她看不真切,于是也跟着糊涂地笑。
玄砚和灵眇来到殿内最深处。
“嘿嘿,玄砚君怎么跟来了,还有还有,你那块玉珏怎么来的?”
“衣服是依葫芦画瓢换的,玉珏是假的,人是跟着换岗之余混进来的。”顿住,又道:“心下不安,所以跟来。”
“那,现在心下安还是不安?”
“……安。”
灵眇走到一个书桌前,拿起上头的“喜神神像”道:“绰告诉我,一般国师这个时候不在殿内,而是在……”
她看向地面,接着昏暗的烛光,对玄砚说:“而是在这底下。”
“我们也下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