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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壶,在烧水。

江渺也不好催他,说,“水烧开了我去擦擦里面的灰。”

“那你得等等,”李明琮有点尴尬,“柴有点潮了。”

“没事,我睡了一路,现在不太困了。”江渺说,“你呢,开了一路车。”

李明琮用一根烧火棍拨弄了一下木柴,木柴挑空进去了点空气,火果然更亮了点,他吹了吹,“我也不累,习惯了。”

火烧的不稳,李明琮一直用烧火棍挑着,然后看见江渺站在外面,他往里挪了挪,“进来吧,外面有风,这起码暖和点。”

江渺挪进来。

这是个柴屋灶房,连房顶都是蒲草草席的。

墙面那还堆着许多歪七扭八的树枝。

土灶烧着了,只有噼里啪啦的声音,倒也终于有了点暖意。

李明琮没怎么说话,大概多少也累,毕竟几乎开了一天的车。

他拨弄着柴火,偶然咳嗽一两声。

江渺和他一人一个蒲团坐着。

她四下打量,其实余光落在李明琮的脸上。

柴火房里没有灯的,院子里的那盏灯比远远的月亮还要模糊寡淡。

李明琮的线条明朗硬实,火光明明灭灭,落在他的脸上,却有种深深的孤寂。

姐姐自杀了。

父母出了车祸。

爷爷癌症,奶奶脑梗。

叔叔家大概是不怎么来往。

他身上的孤寂,似乎是从身体的缝隙里蔓延出来的。

江渺以前从来都不能理解“感同身受”这四个字。

包括现在也是。

她甚至不能想象,面对这一次次的失去,李明琮到底是如何学会告别。

转念又想到了路上,李明琮说的。

他从来都没学会怎么告别。

“真打算在这儿呆到过完年?”李明琮突然问她,“我的意思是,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对你来说。”

“没事,我也不太喜欢热闹。”

恰好这里很安静,像是被时代和世界遗忘的角落。

她只是很喜欢呆在他的身边,找寻到那种异样的安全感。

“倒也能带你转转看看,我奶奶有一片地,是以前我爷爷种了果树,这两年地闲着,闲着也是闲着,我让邻居种了,就管着帮忙每年我们不在的时候,给我爷爷奶奶扫扫墓。”李明琮好像想着,“可能种了苹果和山楂。”

江渺点点头。

李明琮又低头弄弄烧火棍。

水壶上冒了热气,江渺觉得可能差不多了,去搜罗了个小盆兑了点水,拿着抹布去擦屋里。

李明琮也没拦着她,问她饿不饿。

江渺把抹布泡进盆里,说,“家里估计也没吃的吧,你别出去了。”

“客厅那还有呢,以前村里发的米面,我看还有燕麦片,吃点垫垫。”

李明琮说着走进来,然后伸手摸了摸火炕,摸到温和了,他接过江渺手里的抹布擦了擦灰尘——其实也就是上面一层灰尘。

奶奶去世那会,家里基本也不剩了什么东西。

老人年龄大,快去世前的日子似乎也有预料,没置办过多的东西,叔叔操持的后事,除了这老房子,其他的能拿的基本也拿走了。

就留下了老人的茶壶,茶杯,还有几把椅子和洗干净的被褥。

所以倒都是能凑活。

李明琮去了里屋,里屋东西更简单,就一张四五十年代的木床,上面整齐叠着好多床被子,被子都是洗净的,奶奶防潮,在里面塞了樟脑片。

李明琮伸手摸了一下,被子也就有一层寒气。

他动作麻溜地抱了被褥出来铺好,又把一床厚被子铺整齐。

“等会床热了就好了,火炕很干,一会就能睡了。”李明琮铺床前后也就五分钟。

江渺站在床边。

旁边洗抹布的盆冒着热气,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镀上一层模糊的白色雾气。

江渺觉得没有那样冷了。

“那你呢,”她问说,“睡里屋吗?”

“嗯,问题不大,扫扫就行了,那屋床上还放着不少东西,我去收拾收拾。”

前屋有窗户,向阳,多少明快一些。

后屋没有窗户,一片漆黑,更重要的是,那个床不是火炕,是木板床,多日也没住人,怕是又冷又潮。

江渺觉得不能这么折腾,他前几天的感冒似乎都没有好利索,今天还偶然咳嗽几声。

“你睡这吧,北方冬天多冷你又不是不知道,”江渺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摁开,看了看屏幕,“今天最低温度都有零下十二度了。”

李明琮刚想说话。

江渺去了里屋,又抱出来一床被子铺在旁边,“就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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