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1 / 3)

谢谨庭发了高热。

饶是李继妄在他身边多年,也从未见过他病得这么厉害。

病来如山倒,谢谨庭面色比以往更白了几分,简直失了血色,却不许他去叫太医。

“太子府被盯得紧,若是以咱家的名义去,定然,咳咳……”谢谨庭撑着床榻,偏身咳道,“宫里明日便人尽皆知了。”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若是宫里那群人知晓此事,想来又要做些什么了。

他病得实在厉害,不得不防宫里那群鬣狗,否则稍有不慎便会被撕个粉碎。

“太子妃……”谢谨庭话未说完,喉头滚了滚,道,“我病了的事,还有谁知道?”

李继妄知晓他什么意思,只道:“窕儿那丫头从下人嘴里听说了,是我故意放出去的消息,如今想来消息已经到了蒹葭堂了。”

谢谨庭阖了阖眸子:“……没良心的。”

“可不是吗,”李继妄跟着道,干爹这般铁打的人,又不是从来没受冻过,竟是被生生气病了,“干爹将养好身子,剩下的一切好说。”

谢谨庭却偏头斜了他一眼,便是如今病成这副模样,这眼神还是叫人心肝儿颤了颤:“可不是什么?”

李继妄恨不得自己扇自己个嘴巴,这是能接的茬吗。

他干笑两声:“太子妃定是心中惦念着干爹呢,干爹且等一等。”

说罢,便将那碗汤药搁置在了桌子上,忙退下了。

他前不久刚受了罚,若是再叫他受一顿元锦的酷刑,他只怕一命呜呼了。

消息却是道了蒹葭堂,只是沈卿欢倚在贵妃榻上,却没有要动的意思。

窕儿颇为着急的道:“小姐,您当真不去看看?”

她知晓谢谨庭是个多记仇的,这种恶到极致的人,小姐偏偏要上前招惹,可如今他病的厉害,小姐要是不去探望,想必待往后会为难小姐。

桃之也劝道:“不论如何,小姐还是去看一眼吧。”

她下唇被咬得泛了白,颦着细眉道:“我昨日方同他生了气,今日便去,那不就……”

沈卿欢一点都不想去,她若是先去,不就是输了。

“小姐,如今可不是闹脾气的时候,”桃之握着她的手,道,“小姐聪慧,自然知晓该如何。”

罢了。

沈卿欢轻叹一声:“带着太子府的令牌,去宫中请陈稼海老医丞。”

如果她没有想错的话,此刻谢谨庭定是没有告知旁人此事,便是太医都未曾请。

堂玉轩一片冷寂,屋外的雪无人清扫,厚厚的堆积成一片,院落的角落种着一株寒梅,泥土还有些湿润,周边没有雪痕,像是刚种下不久的。

沈卿欢微怔,随后偏头进了堂玉轩。

屋内还算煦暖,就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实在不能让人想到这是当朝秉笔住的地方。

谢谨庭在外叱咤风云,可回来却要住在这种冷清的地方,那一瞬间,她好似也没有那么生气了,榻上那人虽还是那副气人的模样,她的心情却平和了许多。

好歹,好歹如今两人是一条船上的人,总不至于看他病死。

“药都凉了,怎么不喝……”沈卿欢将案几上的药碗拿起。

榻上那人紧闭着眼眸,鸦羽在脸上投下浅浅的影子,却仿佛一捧香灰,若是此时有股风吹来,他便就这么消散了。

谢谨庭脆弱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可眼前虚弱到昏迷的的确是他。

沈卿欢像是怕惊扰了他,轻轻的叹了口气,随后将帕子拧干,敷在他的额头上。

她将被角掀起一些,搭在他的腕上,随后好气又好笑的收回了手。

“谢谨庭,你就作吧,”沈卿欢看着他低声道,“再这样下去,你早晚油尽灯枯。”

此话并非危言耸听,他成日里这般耗着身子,早晚要像蜡烛一样燃尽。

他本就有寒症,像是儿时落下的病根,自此更是畏寒,可今日明显穿的单薄,如今寒症加重,饶是她这个半吊子都能看出来。

沈卿欢还是为他掖好了被角,这才去了小厨房。

整个内室再次安静下来,榻上那人缓缓睁开了眼眸,并无半分睡意的看向门口。

沈卿欢到底不擅医术,还是将雪梨削了皮,切成小块放到砂锅里,放了初冬的雪水一点点煨,瞧这火候差不多的时候,才放了些益气暖身的药材和一块梅干。

药膳会比汤药更好入口些,不至于那么苦,让人喝不进去。

待端着小汤盅进去时,原本该在榻上躺着的人,而今正虚虚地倚在栏上。

沈卿欢只瞟了他一眼,将那汤盅放在案几上,才正色看着他道:“病还没有好,你就又下来了,秉笔究竟是有几条命?”

谢谨庭那张金质玉相的脸比往日还要苍白,但那张嘴却还是厉害:“娘娘何故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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