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竹年生了一双好看的眼,便是他做错了什么,只睁着这双眼看着眼前人,谁都觉得定当是误会了他,对他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
沈卿欢面上微微漾起红晕,竟是在此时意识到,虽然眼前是金兰姐妹的弟弟,亦是她的弟弟,可此人都到了该议婚的年龄,她这举动是极为不妥的。
她忙后退了一步,抬手虚虚掩在唇上轻咳一声:“听闻那日赏花宴上,你的梅枝没有送出去,难不成京中贵女便没有你心仪的吗?”
闻言,赵竹年明显有些蔫蔫的:“母亲寻的那些大家闺秀都不是我所喜的。”
像是想到了什么,沈卿欢轻笑一声:“难道你喜欢泼辣些的?”
眼前娇俏的笑靥迎着温和的暖阳,却看得他心口微烫。
赵竹年喉头滚了滚,别开了头,语气有些嫌弃:“我喜欢生动一些的,母亲为我选的那些贵女,瞧起来个个温婉得体,却没什么特点,宛若一个个假人。”
这一点她倒是没有想到。
沈卿欢原以为他只是不喜规矩束缚,便是叛逆的少年不愿做母亲要求之事,想借此打探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早日给将军府夫人解开心结,未曾想他给出这般答案。
“生动,怎么才算生动,”沈卿欢扬起一侧的柳眉,“若你心仪的女子当真对你嬉笑怒骂,你又是否会愿意。”
一切都能归咎于少年的新鲜感,若是时间久了,谁还愿意听些嬉笑怒骂。
可赵竹年回答的坚定:“可若是连基本的嬉笑怒骂都没有,套着一层虚伪的皮,不能为我敞开心扉,我又为何要娶她为妻?”
这话像是一块小石子,轻轻敲击在她的心口上。
她当年又何尝不是这样,怀春的少女将最美好的一片展示给他,但裴辜元喜欢的是假人,时间久了,她便是一个越来越称职的假人了。
“那将来你的妻,该是多么幸运的人。”沈卿欢轻轻叹了口气。
察觉到她情绪的起伏,赵竹年忙道:“是我不好,勾起了姐姐的伤心事,我自当要赔罪。”
说罢,赵竹年还不等她说些什么,旋即转身离开了正厅。
沈卿欢看着那离去的身影,柳眉蹩了蹩。
他这个年纪的少年是敏感的,可她仅仅是一个表情,他便如此,沈卿欢第一次觉得男子比世间万物都要棘手,心中祈祷着赵兰衔早些回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撑着手肘昏昏欲睡,却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
鼻尖的微凉使得她睁开眼,就见重重叠叠的红艳映入眼帘。
那是一支开得正盛的梅枝,红梅层层交叠,带着冰雪令人的味道娇艳欲滴。
“这是院中的乌羽玉梅,我瞧着这枝好看,便拿来给姐姐赔罪。”赵竹年献宝似的将那梅枝奉上,面上敛了那副委屈模样。
这副模样,只怕他不接了这梅枝,他便要委屈的不得了了。
那梅枝手持的地方不长,男子骨节分明的手明显将可拿的地方通通握住,若是她想接这梅枝,是势必要与赵竹年有些接触的。
沈卿欢抬眸看了他一眼,可着赵竹年那副模样那般单纯,怎会是会对他耍一些心机手段之人。
思及此,她便也心无杂念地接过了那枝红艳的梅枝。
“多谢竹年,”她抿唇笑道,“我很喜欢。”
只是今日向来是见不到赵兰衔了,府上的事物是永远处理不完的,如今借着此借口也算躲掉了两人。
天色渐晚,夕阳已落,她亦是该打道回府了。
彼时。
谢谨庭皱着眉头,颇有几分不悦的看着手中的象牙料子。
“主子,这一个是极好的象牙料子,洁白细腻最适合雕刻了。”裴安眼周挂着两片硕大的乌青,显然是不眠不休一整日。
谢谨庭捏了捏眉心,显然是对他口中极好的象牙料子不满意:“再去找。”
裴安哀叹一声,随后拖着沉重的躯体向外走去。
谢谨庭叫住他:“太子妃呢,今日可有来堂玉轩?”
猫都是有好奇心的,沈卿欢更是不例外,昨日他拒绝了他想来这里借书的要求,今日沈卿欢必然是费尽心思都要进来的。
哪知裴安唉声叹气道:“太子妃一大早就去正厅接见二皇子了。”
谢谨庭持着毫笔的手一顿,又听他道:“不仅如此啊,没一会儿,丞相大人也就来了,可把我们太子妃忙的哟。”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走的?”谢谨庭持着笔的指节捏紧,微微泛了白。
裴安思量了一阵:“许是午时之前,反正太子妃现在还未曾回来。”
往日这个时辰,她都泡在小厨房里,今日竟是连糕点都不肯做了。
“她倒是比我还忙。”谢谨庭面色不虞,嗤道。
裴安并未否认,叹气道:“是啊主子,看来今日是没有茶糕吃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