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前陪着颜川守候了半晌,又盯着他吃下熬好的汤药,见安排妥当,这才放心了。虞夫人便吩咐锦樱,准备重重的赏银答谢胡老衫。现成的功劳,胡老衫那个老滑头,压根不把实情讲出来,厚颜无耻的全盘接收。
虞夫人从锦书轩一出来,锦樱瞧她的脸色便知道,这是要去寻明溪的麻烦。此番颜川遭受病痛折磨,竟是因为明溪的缘故,虞夫人一来心疼颜川受苦,二则忌惮静月指使明溪,心机叵测。是气急了,哪还沉得住气,锦樱本想规劝,也劝不住。
明溪正在窗下作画,听见外面廊子里秋蝉喊了声:“夫人来了!“
自从冬月入府,还未曾见过这位虞夫人,当年致使师父遭难的罪魁祸首。来者不善,明溪严阵以待。秋蝉被屏退到廊下,只见虞夫人和锦樱一前一后,横冲直撞进了屋子。明溪起身相迎,虞夫人锦衣华服,一张富态细腻的面孔,威势逼人。
明溪呆了一呆,屈膝行个常礼:“明溪见过夫人。“
看到明溪的那一刻,虞夫人脑子里震了震,再也错不了,活脱脱儿第二个静月。师徒俩果然筹谋好的,也不再兜圈子,上来指着明溪道:“千防万防,还是让你们打上门来了,快说,你师父安排你进府,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向来高门里的贵妇最重涵养,明溪倒被虞夫人这单刀直入的做派给惊着了,一定是气愤到极致才会这样失态。既然虞夫人先失态,她愈发要表现得淡定,总归传出去到底看谁失了体面。所以只是装傻:“夫人为何会这样问,明溪不明白。”
“你不明白?不是你师父布得局,你会千里迢迢来相府?我可警告你,当年你师父费尽心机,功败垂成,那是她咎由自取。打量如今安□□来,故技重施,可别做梦!”
“夫人这话从何说起呢,”明溪轻快地回应道:“我师父知礼守礼,一心修行,从未和谁结过仇怨。我是小辈,本不该过问上辈的瓜葛,不知夫人所指何事。师父仙逝,相爷可怜我,将我接来东京,想是我哪里出了差池,冲撞了夫人,竟惹得夫人迁怒到我师父。夫人怎样教导明溪,明溪都不敢有怨言,但我打小受师父老人家恩养,如今人已不在了,断不能再看着她受这样的污蔑,毁了她一世清白。”
在旁的锦樱姑姑见明溪竟然这样敏捷的反击,大感意外,连忙拦住虞夫人,一边道:“夫人快消消气,为着公子的病,这些日夫人着急上火的,奴婢们都明白。有话咱们慢慢问明溪姑娘。明溪姑娘入了府,就得守府里的规矩,便有不对的地方,夫人教导她便是。“
这样一打岔,虞夫人终于觉着了,自己明火执仗的逼问,反倒被明溪这丫头反客为主,自己落了下风。有理也减三分。静月还需要旁人污蔑?她当年做过些什么事,只怕她自己都没脸提。投鼠忌器,那是家丑,总不能从自己口中再把旧账翻出来;本来因为颜川,才来找明溪兴师问罪,但是明溪的错处并不在明面上,难道要说颜川见了她一面,就闹得心神不宁的?空口无凭,捉奸还要捉双呢,回头让她反咬一口,在相爷面前反而自己理亏。
“好伶俐的一张嘴,”虞夫人从圈椅上坐下来,已经冷静了许多,一边冷笑道:“你也甭在我面前装无辜,今儿我来,要你明白一点。这里是东京左相的府邸,你既在这,就得受我管束,你心里藏着什么技俩,你自己清楚。最好你安安分分的,我眼里不容沙子,当年你师父比你如今的境况如何?不最后也撞得头破血流,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自己警醒着点。”
明溪心道不该做的也已经做了,只是你被蒙在鼓里罢了,只得应道:“夫人教训的是,明溪命如草芥,自当晓得分寸。”
虞夫人丢下一道白眼,和锦樱起身离开了。候在外面廊下的秋蝉,吓得个半死。还以为瞒天过海替颜川偷偷瞧病的事,东窗事发。看见虞夫人铁青着脸走了,并未斥责她,才惊魂未定的大喘了口气。
出了春晖苑,锦樱便一边安抚虞夫人:“其实夫人大可不必亲自出手,跟她打过两回交道,奴婢也瞧明白了,明溪这死丫头鬼精着呢。夫人身份尊贵,又碍着相爷的体面,当真跟她明火执仗的,最后总是夫人吃亏。”
虞夫人愤愤道:“明知道她和她师父没安好心,难不成就这样便宜了她?”
锦樱不由说:“处置她还不容易,只是不能硬着来。”便将自己的盘算和盘托出:“依奴婢看,给她说个亲事光明正大的打发出去,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相爷还能拦着不成?”
虞夫人觉得这话有理,只要将她打发出去,不再祸害颜川,其他的都不相干。
但是给明溪找人家,也不能太敷衍,实在太不像话的门第,恐怕相爷也不能同意。好歹说亲的事有媒使婆子呢,自己只管张罗做幕后操手,一来不会引起相爷猜忌,也可全了夫妻的和气;二来真要嫁过去有个好歹,横竖媒使婆子背锅。
虞夫人终于气色缓和了些,点点头:“相爷不管内宅的事,倒方便下手,容我再斟酌斟酌。”
颜川已经醒转,大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