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6年夏末,姑苏城外,鹤山道院后院斋堂。
“玄机师父,赶上今天休沐,您再给讲讲咱们鹤山道院的故事。”
斋堂外侧的台阶上,被称作“玄机师父”的小道士斜坐着,手里还攥着一把瓜子。
他笑着朝台阶下几个望眼欲穿的道童勾了勾手指,台阶下的几个道童当即朝他围过来,都伸长了脖子等着他开口。
他不紧不慢,嗑了两口瓜子。
他嚼完瓜子仁,问道:“何为正一?”
“我知道,正以治邪,一以统万。”
“我也知道。”
“我也知道。”几个道童争先恐后地答着。
小道士继续嗑着手中的瓜子,待他们一一答完,他干咳了两声。
有眼力见儿的道童立马端来旁边石桌上的茶水递到他面前,他接过抿了一口,把茶杯放至一边。
“老祖天师张道陵自汉末开创正一之道,又称天师道,传至如今,弟子遍布天下,咱们鹤山道院亦在其间。”
他说着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那咱们鹤山道院如今的院主是谁?弟子又有哪些?”
“玄机师父您可曾收过徒?”几个新来的道童纷纷问着。
“不急不急,听我慢慢道来。”
小道士放下茶杯,晃着跷起的二郎腿娓娓道来。
“鹤山道院现任院主汉一山人,汉一山人乃我师祖,也就是我师父的师父。师祖门下一共三位弟子,按照三山滴血字辈,师祖给三位弟子分别取道名为通樟、通桂、通梧。”
“说起这名字,我师父通梧道长曾告诉我,因这鹤山山间遍布香樟树、桂花树和梧桐树,所以除了字辈的“通”字,道名第二个字就直接按鹤山上的树取了。”
小道士说完捏了颗瓜子放入口中。
趁他嗑瓜子的空当儿,一个道童说道:“鹤山前山还有大片的翠竹林和杉树林,还有一个板栗坡,汉一山人要是再收徒,是不是就得叫通竹通杉通板了。”
“右山还有个梨树坡。”
“后山还有个枫树林。”
几个道童叽叽喳喳的像极了树梢鸣叫的夏蝉。
小道士咧嘴一笑,“师祖可不会再收徒了,师祖除了每月斋日出来主持符箓斋醮,其他时间都是在圜堂闭关不出的。”
“那玄机师父,鹤山道院“玄”字辈总共有几位弟子?”
“玄机师父,您可有师兄师弟?”
小道士没有直接回答,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半靠在台阶上,这会儿阳光有些刺眼,他微眯着眼睛有些发困。
道童见状,连忙走过去用蒲扇挡住小道士面前的阳光。
小道士把攥瓜子的那只胳膊肘撑在台阶上,另一手捏了瓜子放入口中,“我们玄字辈一共十位弟子,大师伯通樟道长门下有四位弟子,二师伯通桂道长门下有三位弟子,我师父通梧道长门下也有三位弟子。”
“大师伯通樟道长仙风道骨,喜爱琴棋书画水墨丹青,就给门下四位弟子取道名为玄弈、玄书、玄墨、玄青。”
“二师伯通桂道长又抠又有钱,尤爱玉石古玩,他门下三位弟子的道名均和玉石有关,分别是玄珏、玄珀、玄璠。我给你们说,二师伯屋子里可多稀奇玩意儿了。”
道童们连连发出赞叹羡慕的声音。
这时,一个道童问:“那通梧道长门下除了玄机师父您,还有哪两位弟子?”
“我师父通梧道长清净无为,”他说着无名指内弯,大拇指压住无名指指尖掐出个恭敬的道指来,嘴上没耽搁继续说道:“只希望我们师兄弟三人聪明机灵、多长几个心眼子,分赐道名玄明、玄灵、玄机。”
“那玄机师父您是玄字辈最小的弟子喽?”
“玄字辈弟子可都曾收徒了?”
几个道童好似有问不完的问题,他们新来道院不久,对什么都好奇。
玄机长叹一声,“通字辈三位道长,只有我师父还没有徒孙。”
“玄弈师兄私下爱听戏,尤其爱听徽调昆腔,依照三山滴血字辈,通、玄之后是蕴字辈,玄弈师兄便给两位徒儿取道名蕴徽、蕴昆。”
“玄书师兄他……”玄机四下瞅了瞅,用左手背挡在嘴唇右侧,道童们心有灵犀身子往前拢了拢,玄机压低声音说:“他私底下喜欢玩麻雀儿牌,就给他唯一的弟子取道名蕴和(hu二声)。”
“蕴胡?”
“古月胡?”
玄机摇摇脑袋,“明面上是风和日丽的和,其实是玩麻雀儿牌和(hu)牌时经常说的一句话,叫“和(hu)了”,所以大庭广众当着其他人的面,玄书师兄称他为蕴和(he二声),私底下还是管他叫蕴和(hu二声)。”
“啊~那玄机师父您是怎么知道的?”一个道童问出了关键所在,既然是私底下,那玄机师父又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