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瓷片割破脖颈表皮,一抹鲜红浸出,顺着滴到褚楚手上。
褚谦不甚在意,反手握住褚楚的柔荑,故意把脖子上的血晕染上去,直到那纤纤玉手沾满他的血才罢休。
之前脸上被辛如练用叶茎剌破的伤痕还未处理,现在脖子上又多了一道,两处伤口染血,看起来莫名骇人。
偏偏褚谦嘴角还勾起一抹似嘲似讽的弧度,儒雅的面容,坏心的笑意,狰狞的伤口,组合在一起诡异又惊魂。
“皇妹还真是……”褚谦嗓音喑哑,不顾碎瓷片割伤脖子,向前一步埋首于褚楚颈侧,鼻梁和唇瓣有意无意蹭着她的圆润耳垂。
鼻端萦绕着女子身上自带的清香,呼吸喷薄而出,声音也降了几个调,听起来几许深沉:“让我意外呢……”
这些年他这位皇妹接触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就是这么一只被他囚在笼里的金丝雀,一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暗自积蓄势力,趁着他不注意,反扑啄了他的眼。
这种超出自己掌控的感觉,的确让人意外。
褚谦闭了闭眼,压下心底的无名怒火。
褚楚说得没错,她能搞出这么大阵仗,背地里还有多少势力瞒着他,他现在一无所知。
他也没打算在这个时候跟她鱼死网破。
褚楚不确定他又要发什么疯,极具侵略性的男子气息笼罩在周身,犹如附骨之疽,强烈的不适感让她生理性地直犯恶心,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耳侧突然一痛,褚楚浑身汗毛都不自觉地炸了起来。
这个疯子,她要杀了他,杀了他。
五指缩紧,碎瓷凌厉,手下正要动作,褚谦却好似知道她要做什么,抢在褚楚动手之前把人放开退到一旁。
唇边点朱,褚谦挑了挑眉,故意当着女子的面把不属于自己的血卷入口中,似在品味什么琼浆玉液,连带着脸上的笑容也妖异至极。
“皇妹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我拭目以待。”
丢下这么一句话,褚谦头也不回地走了。
“畜生,混蛋。”褚楚胡乱踢翻脚边的凳子,无助地发泄所受的委屈,希望能把这些凳子狠狠踹砸在那个无耻的疯子身上。
屋内狼藉一片,褚楚盯着褚谦远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人,浑身的力气在此刻似被抽走一样,及时扶着桌子才不至于站不住,半晌,手不可抑制地轻轻颤抖起来。
只有她知道,刚才的她有多害怕。
方才那些话不过是她故意装腔作势说给褚谦听的。
褚谦说得没错,她好不容易经营得来一个佛莲圣女的名头,轻易不能做有违佛家信仰的事,不然现在这些爱戴她的子民只会成为反噬她的利器。
她会杀褚谦,但不会顶着佛莲圣女的名义,也不会让世人知道是她一手策划的。
她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支撑她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掉褚谦,就算今日头脑发热侥幸杀了褚谦,她也没有自己所说那般准备了全身而退的安排。
准确来说,她什么都没安排。
褚谦以为大福寺的批命真言是她动的手脚,其实不然。
她也没想到自己的批命真言会是掌金銮。
短暂的后怕过去,褚楚垂眸沉思。
她是打算在批命真言上动手脚,也确实派了晏行舟给她的人去做。
可惜仇行世藏得太好,她的目的没达成,还差点儿暴露,只能作罢。
批命真言出来之前,她既可惜浪费了这个造势的大好机会,同时也担心所谓的批命会对她不利。
好在最后的结果和她想要的一致,倒也省了她再去谋划。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褚楚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具体是哪里,她也说不上来。
褚楚定了定神,想到晏行舟给她差遣的那些人,不由得握紧手里那片碎瓷。
那晚她和晏行舟坦白,愿意用退婚一事做场公平交易,顺带向晏行舟讨了几个可用之人悄悄带在身边。
原本晏行舟也是有退婚的意思,可是在褚谦的逼迫下,她不得不先提起此事。
这种双方都有意推拒的事,谁先开口,谁就落了下乘。
五指逐渐收紧,褚楚的手不觉痛般用力握着,碎瓷片在掌心浇着血肉,每疼一分,她就清醒一分。
要不是褚谦横插一脚,她绝对可以为自己争取到更大的利益。
擦啦——
碎瓷在掌心破裂,褚楚似才回过神来。
温热的赤红从指缝流向手腕,几乎淹没了整只手。
有她的血,也有褚谦的血。
眼前的一幕不禁让她回想起方才褚谦恶趣味地用血抹了她满手,又咬破她的耳垂咽下她的血,湿腻腻的触感似乎还在,一遍又一遍地刺激神经。
褚楚一边使劲地擦手擦耳垂,一边不可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