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荒谬!何其荒谬!”元冰鉴大口喘着气,心底燃烧的火焰将她的理智完全点燃,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口吐的不是芬芳而是炸药。
元冰鉴抓扯着头发,“你在去机场之前就已经知道约瑟娜和沈长离有所勾连?如果沈长离出现在清音身边是别有用心,那么从始至终完全站在清音身旁的九英,她的态度就很关键了,所以你才暗示我注意九英的情绪。”
“是。”
“那你派元宵出去盯谁?”
“约瑟娜,她也回国了。”
“那么,你通过元宵又看到了什么?”
宋芳时埋头在双臂间,这是七年前的北撒之行后,元冰鉴第二次见到他这般脆弱易碎的模样,当年的她试图做他的救赎者,但失败了,而现在的她却拿着锤子将他砸得支零破碎。
“我看到……看到约瑟娜和沈长离一起进了疗养院。”
“一起?约瑟娜和沈长离这七年间甚至一直保持联络?而那栋疗养院就是他们的据点?”
“可以这么推测。”
“所以之前你连清音的名字都听不得,但是在看到拍卖会请柬后,突然拍下了松萝共倚,是因为你通过九英,内心已经可以确信,清音是无辜的,她是受害者,你冤枉了清音。”
“对。”
“不……”元冰鉴反驳道,“你不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的,你早就猜到了,但是你一直不说。”
宋芳时猛地抬起头,“当时我是想告诉你们……明九英在弗国准备唐印的试演,元萧序那家伙受了情伤,不知道跑到哪个深山老林里,根本联系不上他,至于你……直接把我拉黑了,全方位的。大家走的走散的散,等你们都回来了,清音已经嫁给沈长离了,而约瑟娜也进了唐家大门,郁仪性情大变,听见宋清音这三个字就冰刀子飕飕往外飞,到了这种时候再提这事,还有意义吗?”
“有意义吗?怎么会没有意义!还有挽救的机会,至少我们不会一步错,步步错。”
“然后呢,给彼此徒留遗憾和痛苦么?冰鉴,这不是一步错步步错的问题,错过一步,即是终身。遗憾比起仇恨更为可怖,后者或许在时间冲刷下,逐渐退散,但前者,只会在现世的反衬下,显得愈发刻骨铭心。郁仪什么脾气,你还不了解么,最是长情不过,一时仇恨总胜于抱憾终身。”
元冰鉴摇摇头,言语中有几分难以察觉的怜悯,“那我哥呢,如你所见,你觉得他现在过得好么?”
宋芳时双眼暗淡无光,他狠狠地锤了自己的脑门,他是现实主义者,对他而言,有些真相并不重要,只有当下才是真实,而他愿意背负真相,但事实上,他却以唐郁仪为挡箭牌,躲在对方的阴影下。只是在午夜梦回之间,想着唐郁仪冷若冰霜的身形,默默思考如若自己早些找回怒火中的理智,早些察觉事情的异端,早些承认自己犯下的错误,也许郁仪会比现在好过的多。约瑟娜与沈长离的关系彻底撕碎了他的伪装,实锤面前容不下他的侥幸。
元冰鉴的目光下沉,指尖愈发冰凉,无处放置的手拍上宋芳时的肩,“你为什么总是要逞英雄?做一个站在黑夜深处背负一切真实而又被所有人误解的暗夜英雄真的好么?我们糊里糊涂地耗了七年,如今哥他已经决定做个了结,那你呢,何不放过自己,也许现在还来得及。”
宋芳双眼血红,他攥着胸口处薄薄的布料,心脏处传来的刺痛感贯穿了他的手指,“太晚了,来不及了。”
“……你还隐瞒了什么?”
宋芳时拿起湿润的纸巾覆盖在脸上,双手捂在纸巾上,他瓮声瓮气像是背诵着某些被他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的报道,“七年前的六月,奥斯国维多城,一起重大交通事故,带走了华夏国古琴演奏大师亦是斫琴大师,古琴世家宋氏一族掌舵者,宋虞川。”
元冰鉴如坠深海,浑身冷到战栗,她极力控制住颤抖的唇齿,“你说……宋伯父……车祸?”
“是,奥斯国维多城连环车祸,宋伯父的车被撞下了山崖。”
“那……伯母呢?”
“被评为全球最受欢迎的古琴演奏家朝月音女士……也在车上。”
元冰鉴久久失语,随后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她弯着腰蜷缩在座椅上,似要将肺腑一同咳出。
“冰鉴!”宋芳时慌了神,他揽住元冰鉴的肩,拍着她的后背,“放松点,放松点。”
元冰鉴一把推开他,打开了车门,蹒跚着栽倒在低,随后弯着腰一阵一阵干呕。
粗粝的砂石划伤了她的脚踝,她却毫无察觉,直到宋芳时将她从后拢住,“别哭,冰鉴。”
“为什么。”她不知道自己在问些什么,亦或是想问的太多。
但宋芳时却读懂了她三字之中的千言万语。
“维多城的车祸我最先知晓,但此时郁仪还在老宅,最后阶段的考核根本没人能联系上他,我只能先行回国协助清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