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楚云端在一家公司上班了几天，曲襄襄发现自己根本是想多了。
楚云端这次外调考察中国地区，只与公司高层交流，还轮不上她这样部门的小虾米上前汇报。
曲襄襄比楚云端小一届，工作时间也短一年，可她自问，再给自己一年时间，她也做不成曲总，也当不了合伙人。
他那样有天分，又勤奋谦虚，世间最好都该围在他身边。
看到楚云端过得很好，光芒耀眼，曲襄襄打从心底里开心。
她爱他，希望他万事都好，哪怕代价是她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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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在一个公司共事，却不曾见面的日子，平平静静过了一周。
一天，曲襄襄下班后又拐回公司拿一个数据U盘。
外企不加班，可是金融公司确实是分分钟上下几百万，她得赶紧把手头项目的估值方案交上去，才有精力投入米江项目。
拿完U盘下楼，天空竟然下起了大雨。秋季的雨本该细腻缠绵，可北京的雨一向这样不讲道理，说下就下，噼里啪啦。大雨浇在落叶上，哗哗作响。
曲襄襄想起来，和楚云端认得，也是在这样的秋天。
她正想着，要不要上楼坐会儿加下班，顺便等雨停，然后就有人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
曲襄襄扭头，是一位满头霜发的老奶奶。
雨势太大，即使拿着伞，老奶奶脸上密密的皱纹里也有雨水划过，应是风太大，将雨水吹斜了。老奶奶局促地笑了，脸上的皱纹愈发深了，她用袖口擦掉额头的雨水，轻轻开口，声音缓慢和气：“姑娘，买支花吧。”
老奶奶大概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逼到廊檐躲避，想着顺便做会儿买卖也是好的。
曲襄襄看向老奶奶篮子里的花。
是山茶花呀！曲襄襄眼神一亮，露出浅浅的笑容。
洁白的碗口大的山茶花，沾了点雨水更加柔嫩新鲜，惹人怜爱。曲襄襄晃了神，外婆院子里种的也是山茶花，不过是玫红色的，瞧起来要更喜庆一些。
曲襄襄摸了摸口袋，没有现金怎么办，老奶奶怕是不会用微信支付。
“不好意思啊，奶奶，你等等，我上楼拿点现金……”她的工位抽屉里会放点零钱备用。
“没事的，可以扫码。”奶奶怕曲襄襄拿上楼取现金当借口，拿出被坎肩遮住的付款码想着再争取一下，神情因此更加局促不安。
“哦哦，有付款码。那我扫码。”
“对，支付宝微信都有。”确定了曲襄襄要买花，老奶奶脸上的笑意没有那么局促，更加舒展了，笑着和曲襄襄展示付款码的蓝绿两面。
“奶奶，这些花一共多少钱？”
“全都要吗？”老奶奶露出惊讶神情，语气里又有藏不住的欣喜，“你要是全都要的话，给我五十就行。”
“好。”一大捧山茶花，要价不高，曲襄襄应下。她接过花，花香盈鼻，插在在旧货市场新买的玻璃花瓶里应该会很漂亮。
“奶奶你好厉害，会用电子支付，我妈妈都不会呢。”曲襄襄一边扫码一边与老奶奶交谈。
“害，都是儿媳妇教我的，我闲着也没事，种点花出来卖卖补贴家用。北京的房租贵呦，年轻人生活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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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襄襄与老奶奶站在廊檐下聊天，过了一会儿雨势减小，奶奶再次撑起她那把旧而小的伞，对曲襄襄道：“姑娘，要不咱俩挤一挤，我把你送到公交车站？”
曲襄襄看老奶奶的伞实在太小，一个人撑还差不多，两个人怕是都要淋雨，老奶奶年纪这么大，淋了雨感冒发烧都不是小事，于是她摆摆手：“没事，奶奶，我等雨停再走就行。”
“那行，姑娘，我先走了，你要是冷就去楼里等。”老奶奶看曲襄襄一直搂着胳膊。
“好的，奶奶，你注意安全。”
老奶奶走后，曲襄襄决定听她的话到楼里等雨停，一回头却吓一跳。有一人正正站在她身后，与她之间的距离不到一尺。
曲襄襄下意识地脚步后退，重心不稳又加地面雨水湿滑，险些要摔倒时，那人眼疾手快拽住了曲襄襄的胳膊。
这一拽，就把曲襄襄拽进了自己怀里。
曲襄襄的鼻腔瞬间被对方的气息充满，她以为她已经忘了很多，马上就可以大功告成走出来，可是只需要一个甚至算不上拥抱的接触，记忆的洪闸就被打开，过往的岁月倾泻而出。
曲襄襄正沉溺过往，险些落下泪来时，那人见将曲襄襄扶好，便立刻松开了手，后退一步，与她保持了正常的社交距离。曲襄襄怀里山茶花的香气依然萦绕在两人之间。
身前的温度撤离，再一次被冷风包裹，曲襄襄这才从记忆的泥坑里挣扎出来，她压下眼眶的酸意抬头，瞧见了那张她日思夜想却不愿意相见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