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鬻马救母,欲求千金——这便是朕那日在长安集市所见,朕十分感慨。孝心如斯,诚心更如斯。不是所有的马都可以换得千金的,而丹心的马儿却是难得一见的千里良驹,足以让人一掷千金,诚不我欺。”皇上连连感慨,“朕最感怀的是孝道,先皇孝顺至今仍萦绕在朕心头,太皇太后病危之际,先皇衣不解带侍奉左右,从不倦怠。先皇以孝治天下,朕今日能得丹心,取其一片赤诚赤子之心,望天下之人都能遵孝悌,恪谨信,励精图治,共勉天下。”
“皇兄何尝不时时顾念母子、兄弟之情,能容臣弟长居长安陪伴太后身侧。”朝臣中最前面站立的王爷出列说话。
我望向他,此王眉宇间与皇上有几分相似之处,两鬓微白,穿着朝服仍见体魄强健。
“哪天你领着丹心去见太后,同她老人家讲讲故事,她老人家喜闻乐见。”皇上指着我,跟刘武说道。
我和刘武相视一眼,他对我咧着嘴笑,他笑起来并不亲切,我莫名感受到一丝寒意。
皇上顿了顿嗓子道:“自吴楚之乱平定,刘濞南逃,后被东越王骆望诱于围场,合围杀死,除有一子刘驹潜逃,下落不明,然不足为患,我大汉日臻安宁,匈奴王庭似有意修好,近日又派遣使臣前来求亲,肘腋连襟,皆是大计呀。”
在列朝臣,小声议论,我呼吸凝滞,大气不敢喘一口,皇上居然提到了我的生父刘濞,他的死,换来了大汉的长治久安!我的心一寸寸揪紧,胸口透不过气,我压抑着自己,方没滴下泪来。我和刘濞无甚情分,怎会这般难受?难道是因为他是我的生身父亲,我不能逃脱父子之间刻有的血缘吗?
听皇上的意思,我还有一位哥哥——刘驹,那他而今又在何方?也不知他过得如何,在做些什么?我若可以与他相见,会否与他相认?
众臣揣度不出皇上心意,皆噤若寒蝉。皇上长叹一声,接着说道,“刘濞虽是图谋叛国,可毕竟与朕同为宗室,朕又曾不慎击伤过太子代,朕意让刘濞葬归吴地,保留封国,不知众卿以为如何?”
“臣认为吴国封地不可再保全。”上前请奏的是带我入宫的长安都尉汲黯大人,只听他细言,“吴王刘濞煮海为盐,即山为钱,若再有诸侯继任,坐拥金山海盐,恐招灾祸。留吴国封地,就是遗留祸患,祸根不可不除,臣斗胆劝谏,望陛下三思。”
“望陛下三思!”全殿的大臣跪地山呼。
“那便改立郡县,新设吴郡,中东阳郡和鄣郡被合并建立江都国。”皇上很快说出新的决断,“诸位爱卿,谁可任江都王?”
“刘濞谋反起事,梁王刘武据守睢阳,与叛军相持三月。梁国所斩杀俘获吴楚军队占全部的二分之一,可以说是居功至伟,臣斗胆提议梁王出任江都王,有梁王坐镇,吴地可长治久安。”与刘武一样,站在最前方戴着刘氏冠的丞相窦婴说话了。
“其他爱卿有没有意见呐。”刘启都没回应窦婴,直接问其他的大臣。
群臣面面相觑,却没人敢站出来应答。
“梁王离吴郡太远,朕总不能让他二者取其一,割让一块地出来吧。还是汝南王刘非,离得近,就让他去江都即王。”皇上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臣附议!”居于右侧的另一国舅田蚡也站了出来,表示支持皇上的决断。
很快,更多大臣附议,包括汲黯大人。此事很快有了定夺,我生父刘濞的封国被肢解成郡,又赏赐给了其他诸侯。
我脸色惨白,脸色难堪!明明刘濞作孽谋反,还将我用作谋权的工具,我何其无辜,而今还被他牵连,此刻站着的我无比惶恐,便是拜他所赐。
“以国为重,以义为重!”师父的话言犹在耳,我就这般懈怠了?我心里是有恨的,可我恨的是伊稚斜,我恨的是他!
皇上眯缝双眼,俯瞰众人,各方势力又被自己拿捏了。作为君王,岂容各路诸侯各自为政各分天下?大汉的天下在天子手里,只能越合越紧。
“丹心!”他启声唤我,“你也姓刘,是也不是?”
“确实,我叫刘丹心。”我更惶恐了,尽量压低自己的眼睛望他,应答着承认。听师父说过“非功不侯,非刘不王”,我多希望仗着这刘姓,多得一分威信,助我完成心中所愿。
“我刘氏子孙,忠勇有谋,为王前驱,他日封侯拜相,你也会有封地。”万万没想到,皇上竟是鼓励我立志立功。
“丹心定努力学习,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期望。”我受宠若惊,感激不已,心里莫名有股力量。
下朝之后,我随刘彻去了漪兰殿。
漪兰殿不愧乎为漪兰殿,远远便闻芷兰之香。王夫人爱兰,悉心栽种的兰花品种繁多,神形兼具!
我不自觉被各路兰花吸引,正细致品赏,身后有个少女妙音响起:“幽兰花香,春兰沁心,惠兰雅致,墨兰素淡。此处每株兰花都有其独特的名字,你面前花叶带金色的就唤作‘玉麒麟’,边上那盆花叶深黑如浓墨的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