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伊惊得睁大眼睛,何汉生今年才十四岁吧,他妹妹肯定不会超过十一二岁,怎么会嫁人呢?
“她……她应该很小吧?”
“……是童养媳……”说完,那妇人没了声息,已经昏了过去。
程伊取出一杯空间井水给她喂了下去,妇人的气息稳定下来,但是还没有醒。程伊出去将两个孩子弄下车,给驴子喂上草料,又从空间里拿些大块的木柴出来,在屋子里生上火,煮了一锅的开水。考虑到妇人可能还饿着,又取了些面粉出来,弄了点面疙瘩汤,里面只滴了两滴油,放了几根菜叶,撒了一点点花椒和盐。久病久饿的人,不宜吃油腻香甜的东西,面疙瘩汤最好发汗疗病了。
温暖的火堆和面疙瘩的香味让妇人醒了过来。程伊让大宝洗干净一旁的碗筷,给妇人盛上一碗疙瘩汤,等到没那么烫了,才拿去给妇人吃。
筷子不好用,程伊从怀里拿出一把勺子,一点一点喂给妇人喝下去。
妇人虽然躺着,但一口一口喝得很急,一碗疙瘩汤很快便见底了。程伊将碗递给大宝,让他去洗干净,妇人明显还想要,程伊摇头道:“你病体沉重,消化不了太多的食物,先垫垫肚子,过会儿再吃。”
那妇人也明白程伊的意思,点头不再要了。只是眼睛还盯着冒热气的锅子,对食物的渴望可见一斑。
屋子里因为生了火堆变得温暖起来,程伊让孩子们在屋子里玩耍,自己用木柴当做凳子,坐在妇人的面前。
程伊斟酌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年岁应该比何汉生的母亲小不了多少,便道:“嫂子,我和您的儿子何汉生相熟,这次受他所托,特意过来问候。能跟我说说你家里的情况吗?我看和汉生告诉我的不太一样。”
妇人吃了热汤,脸色红润了一些,气息也不像之前那么微弱。跟程伊再次道了谢,道:“生子已经两个多月没回家了,上次他刚刚离开,我便生了病……老毛病了,本来吃些药就能好的,怎奈生子给的钱用来买了米,近些日子绣活儿也卖不出去,便没有钱抓药……想着挺一挺就会过去的,可今年天冷得紧,雪也大,家里又没有种田……咳、咳、咳……柴草也不够,附近的树枝也捡尽了,连门窗都拆下来烧了取暖……”
说到这里,妇人眼泪又流了出来,哽咽一会儿,才继续道:“不知什么缘故,生子两个月都没有回来,我们早已经断了粮食,去村里借了几次,再去借就借不到了,今年大家都难呢,挨饿的也很多……我的病一天沉似一天,云儿那么小,出去借钱给我买药,借不到,回来哭得伤心,那双小手冻得发紫流脓……”
程伊听得心里发酸,想要安慰她,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对一个悲苦到极点的母亲来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显得苍白。
妇人长吐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前几天,村长带着他的族叔过来,说要说合云儿给他族叔的孙子做童养媳,云儿已经饿得走不动了,嫁人了还能有口饭吃。我便答应了! ”
“给了多少彩礼?”
“给了我半袋米。”妇人指了指脚下的被子,“被我藏起来了。”
“云儿可愿意去?”
妇人摇了摇头,道:“她放心不下我,哭着不嫁,是我逼着她走的,这个家再呆下去,她会没命的。我也不想活了,只是还没看到我的儿子一眼……”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程伊默然。
这就是底层百姓的日子,一遇天灾人祸,便从此生路断绝。如果没有须弥空间,自己的下场只会比他们更加凄惨。
程伊并非善男信女,遇到乞丐也不会同情心泛滥,不会好心的去救助流浪猫狗,不忌讳杀生吃荤,不会自不量力为陌生人打抱不平,不会去勇斗小偷举报贪腐,她有时候还会为了工作晋升小小的算计一下竞争对手,她自问不是什么冰心圣母,可老天偏偏眷顾了她,将须弥世界给了她,让她逃离狼窝,衣食无忧,而这些善良无助的百姓,却要遭受如此多的饥寒痛苦,随时随地上演命如草芥的戏码,这究竟是为什么。
妇人闭着眼睛,一脸死气,对于一个没有求生意志的人来说,即便是空间灵水也救不了她的命。
“你不能死。你的女儿需要有个娘依靠,没有娘亲,她将来受了婆家的欺负,都没有地方诉苦。”
一双浊泪从妇人蜡黄松弛的脸上流下来,嘴角剧烈颤抖着,却仍不肯睁开眼睛。
“汉生他受了重伤,需要你去照顾,可你如今这个样子,小妹也……你要汉生怎么承受得了?”
妇人猛地睁开眼睛,用力抬起头来,沙哑着嗓子问道:“你说什么?生子他,他怎么了?怎么受了重伤了?”
“他被客栈的人当成小偷,狠狠地打了一顿,差点没命。”
“不可能!生子不可能偷人家的东西!他是我的孩子,从小他爹和我都好好教过他,他,他连别人丢的东西都不拿,怎么可能去偷……”妇人情绪有些激动,剧烈地咳嗽起来,咳着咳着,一口血痰吐了出来,程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