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歌低着头,一时间没了回应。
“你觉得多少钱合适?”,语气很平淡,很有耐心,还有种事在必成的坦然,夺人所爱也不是多么光彩,他看着向歌脸色,试探补充道。
他想把这盆稀奇的绿植送给云叔,云叔平生最喜欢与珍稀花草打交道,这算是他不虚此行的收获,回去带给他,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况且用钱弥补再好不过了,他不缺钱,而她缺钱。
向歌很为难,她看着那盆花,默不作声,喷洒的水丝在空中连成错乱的线条,划出一道道弧线,浇花的速度渐渐停了下来,她很喜欢这盆草,即便从来没有开过花,可爷爷带回来之后,它就一直摆在屋里。
她是个极度恋旧的人,一如珍惜感情,她纠结犹豫着。
现在她很想忽略他的话,回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他慷慨地拿出贵重的钢笔,辅导她学习,甚至还替她出头,而她却连一盆花都不愿送出。
两个人并排站着,却相顾无言,阮清羽侧头看向她,一言不发,安静极了,阮清羽适时进言,“我可以加钱的”,生怕她因为钱少而拒绝。
她咬咬牙,也可以大方的说:拿去,送你了。可她听见他交易性质的话语,突然内心升腾起一股不满的情绪,她偏不想给了,凭什么他可以觉得用钱可以收买一切。
她昂起头,盯向阮清羽,鼓足勇气,冲着他使劲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抗拒,她并不想用钱来换自己的这盆花,或者她不想被阮清羽看扁,或许在他的心目里,她原本就是这样的人。
阮清羽轻笑了一声,看着她真挚又认真的模样,不要钱?没有理由,她缺钱,而且不止她缺钱,这里每个人都缺钱。
两人僵持着,只听见风声在窗外刮起,打在窗户上,发出低声呜咽。
只见向歌重新拿起笔,在纸上划了几笔,拿起纸,有字的那面对向阮清羽:我不要钱,我不换。
阮清羽看完字,又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爽快开口,不再纠缠,“那好吧,算我跟它没缘分”。
一盆花而已,他想办法再给云叔找点别的礼物代替,本来也不能强人所难。
向歌听着他略带遗憾的语气,顿时松了口气,却又有些后悔,这盆花在她这里,就没开过花,或许她才是跟它没有缘分的那个人。
她眼神复杂地盯着那盆花,不敢去看阮清羽的眼睛,他似乎觉察到向歌的情绪有些低沉,他安慰道:“没关系的,它在你这也挺好的”。
“你也照顾的挺好的”
“……”
“那我走了”,他笔也送了,花也看了,没别的事,他还是抓紧走吧,感觉房间的主人也不是很愉悦,正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等……
阮清羽往外迈出几步,却感到了衣服的阻碍,他回头一看,向歌执拗地拉住他的衣服,让他等等,他停了下来,双手插在兜里,看着向歌的下一步动作。
向歌见到他要离开,从桌上拿起那支钢笔,随即拉起他的手,把笔放在他温热的掌心。她没有把花给他,他也没必要好心地把钢笔送出来,不值得。
阮清羽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些端倪,他调侃道,在她面前晃了晃笔,“就非要分的这么清吗”,这人有些过于认真了,或许她太过于计较公平和平等。
“这是两码事”,他缓缓启唇,我是真心送给你的,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说着把钢笔递还给她,试图说服她,“拿着吧”。
向歌仍然一动不动,她的影子落在地上被拉的很长,固执地不去伸手。
她不能收下,这很显然并不对等,在他的心里或许一支笔不值一提,可在她眼里,却是很珍贵的东西。
阮清羽在空中举着笔,对方不收,他也不退,他莫名地有些烦躁,手一伸,把笔扔在桌子上,发出轻微碰撞的声响,“留着吧,万一以后再也不见了,也是个念想”
……
所以,有可能再也不见了吗?阮清羽离开后,向歌手里攥着笔,坐在书桌前面,卷子已经被她收了起来,她把笔搁置在桌子上。
她本来想坚决不收的,可是他说了那话后,她犹豫了,她不知缘由的有些伤感,人与人之间的羁绊,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或许是见过一面,再也见不到的人。
指腹摩挲着笔身,凹凸的刻痕散发出冰凉的触感,她凑近看了下,上面镶嵌的英文是:Conscience in the heart, clear and unified。
那意思是,良知于心,清澈合一。
她记起他说过他想要成为一名律师,一名维护公理的律师,他可不是能在一个小山村里呆一辈子的人,注定不是一路人,所以这也许是这辈子相处的唯一一次。
可她自己呢,抿着唇沉吟许久,未来会想要成为得人,她捂住心口问了自己好几遍,不知道。
她注意到屋内的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