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姐一手撑着布袋,一手忙着把带来的东西分发给大家,一抬眼注意到向歌,她连忙招手,她这次给她带了她最喜欢的糖。
向歌蹦跳着,走到她面前,她吃惊地打量着向歌,“几天不见,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高三把孩子累成什么样了,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估计都没怎么好好睡觉,可怜的呦。
估计是自己的黑眼圈让向歌看起来格外的疲惫,她连忙打起精神,故作轻松地挥挥手,表示自己没事。
阿秀姐每天忙上忙下,已经很累了,不要让她再操心自己。
阿秀姐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略带长辈训斥语气地说,故意板起脸,撇撇嘴,“不好好休息的话,掉光头发就丑喽”,阿秀姐总是这样,把她当成孩子一般对待,当然,向歌也不排斥。
她笑着点点头,像只小猫一样温顺,眯起眼睛来享受阿秀姐的关爱,阿秀姐虽然嘴上说着有些埋怨的话,向歌也知道她的好。
随后阿秀姐热情地递过一把糖,一把搂过向歌,低声细语说,像是怕被别人听见,“喏,这是专门给你留的”,她温热的手掌摊开,里面清一色的薄荷糖,向歌不喜欢吃甜的,可唯独喜好薄荷味的糖果。
她总是跟别人有些不一样的小爱好,阿秀姐也总能关注的到。每次一吃到薄荷味的糖果,她总是开心地咧起嘴角,那时的她是不同的。
有点不像平时的她,更爱笑了,也更放松了。她不再背负着很多东西,她就是她,是个孩子,而不像个小大人,板着脸,一丝不苟。
向歌眼前一亮,接过糖果,小心翼翼地全都装进口袋里,又朝着阿秀姐拍了拍,炫耀着似地展示着鼓鼓囊囊的收获。
逗得阿秀姐也乐起来,她每天忙在家里铺子里,很少来学校和他们见面,每次来也都是他们放学了,给陈老师送饭。
向歌掏出一个糖果来,撕开糖纸,口腔里霎时间充满薄荷的清爽,她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做出一个询问的手势,有些疑惑,阿秀姐怎么有空来学校了呢。
提起这事,她微红的脸颊上露出些许的害羞,陈嘉树向阿秀的父母正式提亲了,他们正在准备订婚事宜。这不,她邀请陈嘉树的老师同事们一起去参加。
真好,陈老师和阿秀姐天作之合,向歌激动地做了个祝福的手势,嘴里的糖也顾不得,“恭喜”,阿秀姐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们在一起走了很久,终于有一天要修成正果了。
十八岁的阿秀和陈嘉树,也各自怀揣着青春懵懂的心思,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让他们面对各自的心思也有些顾虑,谁也不敢主动捅破那层窗户纸,
直到陈嘉树考上了大学,拿着一纸录取通知,兴奋地来找阿秀时,跑到门口却停下了,他看见她蹲在家门口哭的不能自已,还有一地的碎纸屑……
阿秀没考上,只能留在山里,留在家里的小卖铺里,阿秀眼睛红红地跟他说,让他好好读,走出去,不要忘了她,哽咽着说替她看看外面的世界。
离开的那天,陈嘉树站在村口的青苔砖上,定定地等着阿秀,眼神直直地望向某处,即便雇的车主已经等不及地摁了很多次喇叭,他恳求着司机再等等。
阿秀气喘吁吁地拿来一大兜食品,这是她背着阿爸偷偷带出来的,她递给陈嘉树,喘着粗气,只说了一句,“想着你总会饿的”,就再也没讲话,生怕下一刻掉出眼泪来。
相顾无言,陈嘉树也红了眼,他即将背井离乡,离开自己熟悉的一切,也离开从小相处的朋友,带着两人一起考出去的梦,不舍地点点头,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这个生养他的地方。
那天的汽车挥扬起来的尘土迷了阿秀的眼眸,直到天色有些暗了,她才抹了把脸,往回走去。
从没有出过远门的陈嘉树见识了城市里的灯火繁华,也见识到了穿着各异的人,他们打扮的不同于山里的人,露脐装的吊带,裤腿肥大的喇叭裤,陈嘉树常常为此震惊,衣服还能这么个穿法。
更震惊的是,他们所讨论的东西那是山里人见都没见过的,飞机,自助餐,吃穿住行,一切的一切,他总是一言不发地听着他们高谈阔论,因为他太震惊了,他在那个偏僻的地方,所以接触的一切都抵不上外界的进步和繁华。
可他总是在黑夜里想起家乡的那个姑娘,她认真看书的模样,她挽起发丝的轻柔,她开朗自在的笑声,他心里就沉甸甸起来,明天一觉醒来,回到现实世界里,面对着繁华如锦的外界生活,心里又空虚起来。
面对着格格不入的学校环境,他想过,最后适应了城里的生活,可他仍然是个山里人,他努力靠着用功读书也填不满内心的缺失,他努力了,可还是令自己困于现实与家乡的矛盾中。
他只能展开信纸,给阿秀写信讲述他的烦闷,可即便一直的书信往来,可也写不尽他们的情意绵绵,也断不了他想回去的执着念想,某天夜里,他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锤床,咬咬牙,决心一定毕业回家,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