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江渡9(1 / 2)

“诸位,”邬一白拱手道,“我刚刚布下的是鞫阴阵,这阵法的原理在于假意留下破绽,诱敌深入,故而也是个投机的法子,风险不小。但我手头没有脉络处所需的引魂香,需要各位祝我一臂之力。”

船老大:“请讲。”

邬一白又掏出几张符咒:“咒术已成,烦请各位手持符纸,符咒自会借用诸位的阳气营造出群阳的效果,引诱恶鬼前来。”

长年疾行于风雨中的船老大错开眼光,扫过自己逡巡犹疑的伙计,眉目一横:“那是自然!此行遭劫,多亏了邬公子这般英豪,这点小事,我怎会推脱!”他大刀阔斧地接过符咒,往怀中一藏。

余下人见状,纵使胆怯也平白壮了几分胆,不再迟疑。

梧珉拍了拍邬一白,神色晦莫,瞥过窗棂:

“放心。”

这话像极了戏台上那些好戏开场前的铺陈之词,甫一出口,就招惹来了不得了的异象。

天气像平白生了闷气似的阴沉下来,连带着船舱内的气氛往阴沉里下坠。空气似乎静得不带一丝烟尘气,像荒郊野岭孤坟头凝成的露水,纯粹却阴森。浓雾自四面八方涌溢而出,翻滚着将那小小的船舱裹入掌心,同样也裹挟着一众船员的镇定,跃入深渊。

梧珉趁着人群惶恐的间隙退至门前,指尖不易察觉地耸动着。

陆侃将手按在刀柄上。凉飕飕的蹭感不时拂过他裸露的皮肤,轻佻地逗引着少年满绷的神经。渐浓的雾中,陆侃隐约瞥见几缕白光飘然而逝,又猝然而至。

记忆不期而至,他仿佛又听到了陆家灭门那晚阿新的呜咽哀嚎,见到闯入视线的殷红血色,只不过这回掺杂了难以分辨的低低狞笑。

手背乍一冰凉,满地的血被帧帧放大摁到他眼前——

“陆侃,陆侃?”邬一白的声音飘飘渺渺,却骤然击碎了幻象。

陆侃回过神来,剑不知何时已然出鞘,剑尖指地,淌着莫名而来的血。他后知后觉地喘着粗气,嘴角隐隐有些湿,一舔,竟甜惺惺地破了皮。

邬一白浅浅地松了口气,略微走远几步。

布料摩挲的声响渐远,陆侃瞥了眼空荡荡的身侧,心底又凭空长出忧怖的小枝丫来。

没等他将那小枝丫连根拔起,那烦心的白光又不知好歹地飘荡而来。陆侃舔了舔血腥气的唇角,哆嗦着醒了神。

白光却不像头一回那般百无禁忌,它远远刹住了脚步,纠结着挪近些,却开玩笑似的从陆侃身侧掠过,直击邬一白而去。

陆侃惊觉自己浑身动弹不得,连点声响也发不出。他眼睁睁望着那白光呼啸而去,那头的邬一白仍旧不得反应。

千钧一发之际,稠黑的浓雾中影影绰绰亮起一道狭长的银光,稍纵即逝,仅仅是现了形,就把白光拒之门外。那光发出一声嘶哑的□□,轻飘飘地断成两截,未及坠落,就融化在了厚重的雾里。

雾色骤然一淡,陆侃惊觉自己浑身冒着白光,一簇簇光芒受惊般蹿出皮肤,,浮游于愈发淡薄的雾中,而后悄然融化。

众人见浓雾消散,下意识想凑近抱团。

“别动。”

梧珉声音淡淡的,从角落传来。

陆侃指尖再次碰到了触感冰凉的东西。他浑身一悚,定睛一看,隐隐辨认出丝线一般的银光,在整个船舱中交织错落。

“闭眼,陆侃。”邬一白叹道。

陆侃垂下眼,并没有完全照办邬一白的话。

在他的视线中,银丝忽然流动起来,以极小的幅度朝一个方向聚拢而去,紧接着骤然收缩——

呲!

皮肉撕裂的声响猛然闯入所有人的耳朵,激得他们汗毛直悚。

一小滩鲜血被甩入陆侃的视线,溅在他的裤腿上。

男人痛苦的□□随后传来,陆侃抬头,撞上了周成川狰狞的目光。

他胸口及手臂处有多道交叉纵横的划伤,不少甚至深可见骨。紫黑色的纹路自右耳一路蔓延,近乎覆盖了他全部的脖颈。不等他挣扎,邬一白早把雪亮的抟风刀横到了他跟前。

“这……这是周公子?”一个船员弱弱地发出气声。

周成川眼底没了伪饰的清明随和,他像是被藤蔓荆棘覆盖的古旧建筑,一旦剥去那些同样肮脏滋生但好歹能入眼的伪装,就真的只剩下败坏的躯壳,不堪入目。

“不可能……为什么我的引魂符在你身上……”他直勾勾地盯着邬一白。

邬公子戏谑一笑,神色复杂地敛了敛眸:“自然是有其他……精通此道之人。”

“哈哈哈哈……怎么,也有邬公子说不出口的东西?”周成川放肆大笑,“只要别是咱们冰清玉洁的邬公子,修了鬼道就好……哈哈哈哈……”

邬一白轻哂:“不想知道自己怎么输的?”

“为什么?!”

“你让阿墨来送安神的熏香,实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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