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外甲板上晚风习习吹过,带来一阵寒意。
余晴晴站在栏杆前,抬头看着那略有些空荡的夜空出神。
想起刚才面对何文斌时柏霁的模样,她觉得自己好像又发现了从没见过的柏霁。
“怎么不说话。”
柏霁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个小毛毯,披到她身上为她防风。
“我在想,”余晴晴歪头看向他,眼里倒影着船舱的微光,“你刚才还挺凶的。”
柏霁并不认同她对自己的评价:“我一没发火,二没骂人的,哪凶了?”
余晴晴:“我也说不上来,但何文斌都被你吓的喝了那么多酒,这还不叫凶吗?”
“这是他该的。”
提起何文斌时柏霁的语气很是冷淡,但很快他又重新将目光看向余晴晴,反问道:“这就算凶了?”
余晴晴点点头。
柏霁轻笑一声,似乎从来没有想到有人对自己的评价会是“凶”的。
顿了半晌,又饶有兴趣地继续问道:
“来,对我还有什么评价,再展开说说。”
余晴晴以为他在给自己设套,没有傻傻往下跳,保持着缄默的状态,问什么都不回答。
柏霁也没有刨根问到底,只是越想越不服,隔了半天又耿耿于怀道:“诶,讲道理,我可没凶过你吧?”
听他这么大言不惭的语气,余晴晴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柏霁:“?”
他换了个姿势,抬手推了下眼镜,转身看向余晴晴,颇有一副要好好跟她说道说道的样子。
“来说说看,我哪儿凶了?”
“就......”余晴晴刚发出一个音节就没声儿了,她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深海,有些心虚。
其实刚才她脑中下意识闪过的画面是当初她从香港警察局里出来后柏霁凶巴巴的模样,但很快又意识到这件事情她也理亏,说出来不仅站不住脚反倒可能让柏霁又重新生气,权衡过后到底还是没说了。
柏霁见她不说话,都快气笑了。
“说说啊,我什么时候凶你了。”
余晴晴抿了抿唇,想要略过这个话题,于是笨拙地转移话题——
“烟花什么时候开始啊?”
“......”柏霁看着她被风吹得四处飞舞的发丝,有些无奈,没有搭理她硬生转移的话题,而是接着道,“没良心的,我对你还不好么?”
余晴晴眨眨眼睛,耳朵在寒风里被吹得有些发红。
柏霁不依不饶,好像一定要得出一个结果:“嗯?我对你好吗?”
“......”
这算什么问题,这有什么好问的啊,余晴晴红着脸想。
两人相处了这么久,有些事情她从来没有说过、甚至也刻意没往那方面想,但却并不代表她心里意识不到。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她想,或许世界上再也找不出比柏霁对她还好的人了。
她自认不是什么富贵命,但柏霁的出现确确实实让她体验到了一把被偏爱的感觉。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已经默认、甚至欣然接受了柏霁作为自己伴侣的这件事情,甚至偶尔还会冒出“如果他们一直维系着这样的婚姻也不是不行”的想法。
但好在这种昏头的想法一般都不会持续太久,她会很快清醒过来,然后将这不能说的念头摁死在萌芽之前。
舞会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接下来的节目便是众所期待的“海上盛宴”的烟花晚会,船舱里的人不约而同向外涌,逐渐占据了甲板。
“嫂子——!”
白渐微跟商莹然混迹在人群中一起走了出来,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边上的余晴晴跟柏霁,于是兴奋地朝那边扬了扬手 。
然而他下一秒就被商莹然拉了回来。
“干嘛呢你,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啊,她正约会呢,要当电灯泡你自己去吧,我可不去。”
白渐微恍然,迈出一步的脚猛地顿住,硬生生地调转了一个方向后,朝着另一边走去,不打扰他柏哥的约会。
但他的出现依旧打破了这边两人僵持不下的局面,柏霁忽然轻笑出声,移开视线,看向面前风平浪静的海面。
是了,以他对余晴晴的了解,这种问题不管再问多少遍后者都不会回答的......
“......好。”
然而下一秒,一道微弱却清晰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一道冷风吹过,余晴晴的鼻头又被冻得通红,此刻的她正定定地转头看着柏霁,感受冷风穿过自己发梢带来的凉意,小声却肯定地回答了上面的问题。
——对你好吗?
——好。
对上她的视线后,柏霁喉咙微滚动着,心中某个最柔软的地方猛然颤了一下,连呼吸都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