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来得诡异,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只是盯着郦婵君看。郦婵君被看得发毛,缩在了相里松身后。
相里松略微伸开手臂,将她挡住。
他问那孩子:“你是谁?”
那孩子只道:“我来找姑姑,找姑姑回家。”
郦婵君声音闷闷的:“我不是你姑姑,你找错人了。”
“姑姑,姑姑,我们回家。”
这孩子就只会说这几句话。
相里松看他不像恶魂,不忍下手打杀,便小声对郦婵君说道:“我看他不像恶鬼,也许是有什么未了之事才一直徘徊在此处。”
郦婵君更加小声:“那我们跟他去看看吗?”
相里松还是担心她:“你怕得厉害吗?要是太过害怕我们就不去,我来打发他。”
郦婵君道:“刚才有点害怕,师尊来了就不害怕了。”
相里松很受用,脸上带了笑容。
郦婵君从相里松身后走出来,站到他身边,对那鬼孩子说道:“家在哪儿?我们现在回去。”
鬼孩子苍白的脸上多了丝笑容,跑着过来拉郦婵君的手:“就在前面,姑姑我们走吧。”
他牵着郦婵君的手往前走,郦婵君只觉得这小孩儿的手冰凉异常,像是攥着一块化不了的冰。
她回头看相里松,相里松就跟在他们后面两步之距,冲她点点头,告诉她不必担心。
郦婵君这才安心,由着这个鬼孩子将她带出这里。
深夜山中漆黑一片,只有郦婵君怀里的夜明珠发出幽幽光芒,夜明珠光芒冷冽,把人都照成了鬼一般,郦婵君这个假鬼被一个真小鬼牵着往更深处去,乌鸦叫声时不时出现,气氛颇为诡异。
鬼孩子兴奋得紧,紧紧拉住郦婵君的手,郦婵君感觉自己的右手好似跟他冻在了一起,一扯就会撕下一层皮。
也不知道踩了多少落叶树枝,他们终于在一间茅草屋的不远处停了下来。
那屋子前站立着两个人影,因天色漆黑看不清楚,只能看到这两个人一起朝他们挥着左臂,像是在招呼他们过去。
他们挥得极慢,又如机械一样不肯停下。
郦婵君毛骨悚然,知道他们碰上了一家子鬼。
相里松站到她身边,和她的胳膊蹭了蹭,让她感受到了一点人的体温。
还好他在,不然她一个人还真是应付不了。
郦婵君深吸几口气,鬼孩子忽然冲着那两个人影挥手:“爹娘!我找到姑姑了!我们马上就回去!”
说罢他仰头看郦婵君:“姑姑,爹娘等着我们呢。我们过去吧!”
郦婵君刚点了一下头,就被他拉了过去。
走到跟前,才看清楚这两个人影正是一男一女,都大约三四十岁年纪,身材清瘦,面无人色。
这对儿男女一见到郦婵君,立马就围上来,热泪盈眶:“姐姐,可算,可算是找到你了......”
说了两句就呜呜地哭起来,郦婵君知道他们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但人听着鬼哭到底难受。
“好好,别哭了......别哭了......”
那男的开口:“对,是好日子,不哭了,不哭了。姐姐,快进屋子里坐。”
进到屋子里,才发现里面点的是莹莹绿火,把人照得更像鬼了。
直到进了屋子,夫妻俩才发现郦婵君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这位是?”丈夫开口问道。
郦婵君介绍:“这是我师尊,方丈山山主,我在他门下学艺修行。”
“啊,是位仙长啊。那很好......”丈夫似乎是很欣慰的,那头妻子和小鬼已经收拾好了桌子,摆了茶水。
几个人落座,郦婵君看着杯子里浑浊的茶水,有些难以入口。
丈夫又问:“姐姐离家太久,先喝杯茶,一会儿我们亲自下厨,给姐姐接风洗尘。”
“啊......好......好......”
郦婵君面带难色,相里松装作去拿另一杯茶,衣袖掠过郦婵君上面,悄悄给她施了一个净水诀,那杯茶水顷刻间就变得清澈无比。
郦婵君眼带笑意,给相里松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
如此这般几次,郦婵君入口的东西都经由相里松施了咒,也不用担心吃坏了肚子,还侧面打听出这家人已经去世了十多年,而他们找的家姐也离开了二十多年。
这一家子十分真诚,看到郦婵君还真的把她当做了自己的亲人,热情周到,说到动情处还不由哭泣。除了这待客的茶饭,这也不能怪他们。郦婵君想,他们本来就是因为一些念想留在这里的鬼,自然已经分不清食材好坏了。
席间丈夫说到自己上次见姐姐时也就十五六岁年纪,家乡发了洪水他和父母流落到此地,就和姐姐分散了,后来朝廷征兵他不得不去,回来时父母已经风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