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整个洛府灯火通明。
“老夫人,老夫人,都打听过了,今日被抓走的大人都还未归家,各府去刑部探望的人也都被赶了回来。”
打听消息的下人一茬一茬的往各府派,回来皆是愁容满面,刑部那边至今仍勒令不准人探望。
今日下朝宫中突然传来消息,说洛侯带头为九皇子求情触怒龙颜,当即被抓入刑部大牢。
洛老夫人面色焦急,桌上的茶水已经凉透,她颤颤巍巍端起来又重重放下,长叹一声。
“真是造孽啊,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天天跟着担惊受怕,你说说你父亲,这平日里圣上让往东绝对不往西,当年你母亲生……”
洛老太太话说到一半,便止住了话头,这事是她们洛府的禁忌,被她一时情急不小心带了出来,顿了顿她道,“伤心事不提也罢,不曾想今日却是长了出息了,当场跟着顶撞圣上,也不考量考量这是他能插嘴的事吗!非要逞这个能!这个时辰了人还没放出来,够柳家那群走狗折腾死好几次了!”
洛芙正坐在椅子上发呆,听闻此言张了张口,又不知该说什么,是啊,为什么呢,昨日还说要赶快请礼仪老师来管教她的人,今日怎么就被关入刑部大牢里了呢。
被抓走的除了洛忠,还有几人,如今一人未放,都被关押在刑部的大牢,没被抓走的官员如今也被留在宫里不准任何人出去,只命各家小厮回来通传消息。
“母亲也不必太过忧心,侯爷功勋在身,只要皇上没下旨夺了洛家的爵,刑部的人是不敢轻易对侯爷用刑的。”
洛母江氏站在老夫人身旁,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看着老夫人憔悴的神色,说道,“如今这个情形,要等能打探到消息也得等宫中那边放人了,母亲不如先去歇着,留我在这里等着便好。”
洛老夫人年事已高,平日里这个时候早就就寝了,加上洛忠被抓后更是忧思过度,整个人看着都憔悴了几分。
听到儿媳的话,她摇头回道:“我这哪能睡得着呢?这柳家仗着柳皇后受宠,行事向来嚣张,就算柳家对他用了刑,圣上必然也会一揭而过,况这两位殿下不和已久,如今这个节骨眼,那逆子上赶着要去做那七殿下的眼中钉肉中刺。”
她按了按昏昏沉沉的脑袋,“这九殿下的事不是板上钉钉了吗,如今这个敏感的时期,他怎么鬼迷心窍还带头替九殿下说话呢。”
洛老夫人深知洛家这些年在京中站稳脚跟不容易,皇上本就对洛家不是很信任,和结党营私的沾边的事洛忠向来躲得远远的,今日一反常态求情,再加上上朝的人一人未没放出来,必定是出了天大的事,她越想越心惊,更加坐立难安。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大喊,“来人,快!快去岑家,去找岑丞相。”
洛忠惹怒了皇帝,如今能向皇帝求情的也只有岑老了!
“母亲!万万不可,前些日子侯爷同我说,岑老前些日子替九皇子求情,皇上已经下令让他近日不准上朝了,如今去找岑家,想必更是惹皇上猜忌!”
江氏连忙将拦住洛老夫人,如今去找岑家,不仅自身难保,甚至圣上会更加对岑家不满,眼看着阿芙马上就要嫁入岑家,此时去求岑家,不仅救不下侯爷,就连她们阿芙以后在岑家也会更抬不起头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该如何是好呢!总不能就这干坐着吧!”
洛老夫人急道,她太阳穴突突的跳,其实儿媳说的话确实也对,这个时候不能自乱阵脚,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深深吸了口气,她今日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种感觉让她莫名的心焦。
“老夫人!夫人!有消息了!”
屋外传来的声音让老夫人骤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是老夫人身边的夏嬷嬷,她神色焦急,脚步匆匆朝屋内奔来。
“岑老丞相,没了!”
夏嬷嬷的话犹如一个惊雷在耳边炸响。
“你说什么?”洛老夫人瞪大双目似是不敢置信般的问道。
“老夫人,岑老丞相……去了!”夏嬷嬷的声音已然带上了几分悲怆。
半个时辰前,岑老丞相的遗体已由宫中内侍送到丞相府。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洛老夫人一个踉跄跌坐在椅子上,恍恍惚惚中她喘着粗气颤抖着摸向手边的茶杯,想借此平复剧烈的喘息。
一旁的江氏惨白着脸,如失了魂般,颤抖着声音问道,“侯爷呢?侯爷可还安好?”
“夫人,侯爷还被押在刑部大牢里,刑部那边依旧死守着不准探视!听说那边已经准备用刑逼供了,说是今日被抓去的人都疑似九皇子的同党!”
“可恶,可恶至极!这群眼里还有天理王法吗,这大晋莫非成了她柳家的一言堂了吗!”
洛老夫人震怒,柳家想要一手遮天,堵这悠悠众口,做梦!除非将这满朝文武仗义执言者都杀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