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下的烛火闪烁着明灭,跳动的辉光穿过重重叠叠的幔帐已然失去了原本的光华,暗淡的光影洒在了一袭华服之上。
四周安静的可怕,就连风动的声音都被封印在了沉沉夜幕下。
衣着华丽满头珠翠的女子静静地坐在阴影之下,宛如一尊僵硬的木像。
三十年过去了,她终于再一次踏上了这片南派之地,而这一次,是带着征服的目的。
一切都如计划那般顺利,腐朽的神制终究是敌不过手中苦心训练的精锐。可是,为什么她却没有半点兴奋的意识,这一切就如幻境般,虚幻、无力、也摸不到尽头……
流烁……
陡然间,脑海中浮现那个陌生的名字,柳熙禾眼中倏然闪现凌然寒意——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人竟然成了沧水殿的祭司。
可笑啊可笑,一切只不过是物是人非而已。
三十年,足以改变任何一个人,改变得面目全非……
“传令下去,以最快的速度攻破幽谷,哀家要看见他们所有人的人头落地!”
严厉的话语打破了室内的沉寂,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加狠绝的气氛。一道黑影从房梁上越下,单膝点地半跪于案前,恭恭敬敬朝上座之人垂手应答:“是!”
“慢着。”似乎是想起来什么,柳熙禾冷然道。
“太后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你去告诉柳漠,小心那个叫流烁的祭司。还有——”威严正坐之人抬了抬下巴,肃杀之气藏不住的四下流转。“让玹儿打头阵。”
看着案下黑衣人的背影消失在了暗淡烛火之下,端坐之人却如同失去了支撑一般,颓然跌入铺着珍贵兽皮的扶椅中。
很快,一切…就要结束了……
阿姐,你怪我么?你一定会怪我这么对玹儿吧——
可是当熙禾看见他不顾一切爱上了那个沧水殿的司执时,熙禾就莫名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恨他!恨沧水殿所有的人!
玹儿…真的和阿姐太像了,甚至是那个从始至终就不应该出现的人。熙禾每次看到玹儿就会想到阿姐你…同时…还有他……
阿姐,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熙禾过的一点都不快乐,没有阿姐的熙禾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机械地在权势和杀伐中徘徊,让所有的悲喜仿佛都失去了颜色。
柳熙禾望着窗外的夜空,没有月光,也没有星云。她垂下眼,想让自己有一丝丝不一样的表情,或欢喜或悲伤。
可是,她做不到,心中只剩下一片空茫,侵蚀而入的只有悲哀,即便如此,她也没有一滴泪——
不知何时起,她发现自己已经不会流泪。也许,是阿姐死的那天;也许,是她成为太子妃的那天;再也许,是她踏足入朝政的腥风血雨那天吧……
月华如水,清缓而神秘的光辉透过重叠的山峦,斜斜覆盖上云雾深处的一座白石神殿。
而此刻神殿内的气息却沉郁得可怕,白色的轻纱垂落在微弱的光影之下,月光清冷,而心却如同死去一般,只余腐朽的躯体苦苦支撑着一片荒芜。
似乎有意躲避着光亮,白衣的少女曲膝坐在黑暗下,出神地望着洁白的白石地面上流连的如霜月影。四周一片寂静,谁都不敢来打扰这位仿佛化作雕塑的人儿。
一道脚步声从殿外响起,仿佛飘渺在云间,没有任何实影。
“阿凝……”看着眼前好似一瞬间失去生命力的白衣少女,流烁眼中流露出复杂情绪,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一战的代价是如此惨重。
痴凝还是呆呆地望着地面,没有任何回应。她的眼中已然空茫一片,无悲也无泪。
“这不是你的错,早晚都会发生的事……”流烁叹了一口气,自从他昨夜将她从沧水殿前带回之后,一醒来她就和失了魂一般,在这一坐就是一整天。那副模样看得他都开始害怕起来,害怕她做出什么的举动。
“为什么……”略带沙哑的声音在空荡的大殿中低低响起,似乎是用尽全部力气,言语中悲痛万分。“为什么…要阻止我……”
“我不能看着你送死,燃命之计,你有没有想过后果?况且圣女拼了命换你回来不是想让你再去送死的,你这么做岂不是负了她的意思?”流烁在她的面前坐下,故意挡住了那茫然盯着地面的视线,他看着眼前之人,心中陡然涌现一丝悲痛。抬指轻点,四周烛火应声而燃,他叹然道:“这里太暗了,阿凝,你不能总是坐在黑暗中。”
“不!快灭掉!快……”不知道是触动了那一根神经,痴凝脸上陡然浮现恐惧之色,她拼命朝后收缩着身体,将脸埋在了臂弯里,嘴里发出痛苦的呼叫。
不知道为什么,她醒来后就开始惧怕一切光亮的东西,就连清冷的月光撒在身上都宛如烈火焚烧一般炙热,更别提这在她看来如洪水猛兽般的烛火。
“阿凝!不要逃避,看着我,看着我!”带有蛊惑的声音伸出魅惑的手,轻轻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