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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零点的过程里,我和大小姐说了另一个关于我的故事,与揭开伤疤不同,只是关于家庭。事实上,我一直不与任何人谈论家庭都是因为麻烦,从小开始,了解这个故事的人除了什么也不在乎只看重钱的老姐或多或少都会投来异样的目光再试图刨根问底。

我生在一个奇怪的家庭,这个家庭奇怪的程度几乎不可复制。

事实上我算是个混血。

最早的故事还在一九三几年,外公家的长辈有当年德三外派中国军事顾问团的人,二战后这个不知名的长辈很罕见的因为善待战俘等原因而逃过了战后清算未被绞死。

听母亲转述,当年还懵懵懂懂的外公在壁炉前听这位长辈讲起了中国,讲起了那些在当年那些听来的志怪故事。无关人种,彼时还年幼的外公无疑对那些山野传说、道法自然深深着迷,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东方古国产生了某些奇怪的向往。

六十年代,中国和已经被遗忘在历史中的西德关系刚刚解冻,愣头青外公揣着大把钞票前往中国游历。可惜当时国内的形势无论投资还是定居都可谓痴人说梦。不过这老头子在这个当年对西方来说还蒙着面纱的古国里做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投资。他和当时的导游兼翻译一见钟情。

大小姐吐槽说这是见色起意,这事在我看来也差不多如此。而思想上与那个疯狂时代格格不入的外婆就为了这场见色起意抛弃了家庭抛弃了祖国,背离从小受到的红色信仰,借着外公的掩护心甘情愿地远走异国,之后也因为某些不可言明的原因,再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两人时至今日依旧恩爱,终于七十年代,我妈作为第三女出生。

虽说是混血,但生长于德国波恩的她是个相当虔诚的天主教徒,记忆的深处在小时候她总是摸着我的头念叨着“M?ge Gott dich segnen.(上帝保佑你)”

因为成长环境所限,我外公家的中文“教学”基本仅限于骂人与日常问候。又由于从小受宠,我母亲连骂人都不太会。不过三个孩子中也只有她遗传了我外公对中国的兴趣。

而我的父亲相当的唯物主义,唯物到不管是佛像还是十字架在他眼里都可以直接被折算成现金。他是个极度典型的东方人,奉行成家立业安天下,有着被我妈妈诟病的大男子主义,同时带着他们在变革中出生的那一代人特有的矛盾与精明。

就这样,父母的故事正式开启。

两个从世界观到人种都迥然的人搅和在一起的原因相当神奇,隐约听说过他们认识的原因是还在做警察的我父亲在街上追犯人时撞翻了在中国读书的妈妈。这个有点像偶像剧的故事听起来有些的矛盾,不过还算得上了解两个人的我觉得也许这是最可能的邂逅。

一次偶然,所以到了最后我妈也觉得这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安排我父亲成为警察,安排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贼在他眼皮底下抢了一个包,最后安排我父亲在飞奔的过程中把她撞飞出去两米断了三根肋骨。

可是某人的形容中这个故事一点都不浪漫。

“她在低头看书,我在抓人,结果就把她撞到医院里去了。”记忆里还不是老头的他抽着烟,似乎也有些怀念,“当时欧洲国家的留学生很少,甚至还被称为外宾,就算你妈是混血,但也拿德国护照。上头怕这事演变成外交事件,就责令我道歉并取得当事人原谅。你妈很讲道理也很不讲道理,她接受了我的道歉,但必须由我照顾到出院才谅解。”

出院以后我妈就有了我爸这个男朋友,据说他们恋爱的时候我父亲每天都骑着一辆二八自行车或者警用摩托风雨无阻地在她大学门口等候。等我勉强会说话,带着好奇去问我爸,他红着脸反驳说自行车明明是二六的,以及一旦他不去我妈就会把电话打到他办公室,连当时的同事都知道他有个操着生硬汉语的女朋友。

记忆里再问回母亲的时候,她笑着擦干了正在洗碗的双手,摸着我的头用父亲听不懂的德语喃喃着“Ich werde ihn nicht anrufen.(我才不会打电话给他)”这个故事直到今日我也不清楚是谁说了谎,不过后来我大概明白了自己与生俱来的傲娇是怎样一回事。

毕业以后妈妈不顾外公外婆的反对匆匆忙忙把自己嫁了出去,外公不喜欢我老爹,觉得吃公家饭的男人谈不上什么出息,不过看着那先斩后奏得到的红本也只能叹了口气接受现实。感叹私奔果真是会遗传之后,为了给万里之外最宠爱的女儿一个随时可以安身的地方,他斥2000块一平的“巨资”为我妈在上海买了两套外销房作为退路。

值得欣慰的题外话是这个些我外公准备的退路直到最后被我换成了现在住的房子与车子都没被妈妈真的用上。无论什么变故,他们的爱情在我看来都值得任何人羡慕,很多年后我想明白自己那个诡异的“上吊”爱情观究竟是怎样形成的。

也许是受了外公的刺激在我妈妈怀孕之前我老爹这个本来的警察在工作上就变得扑朔迷离,再到我出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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