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不管从哪个角度望去,都可以看见一片森林,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1999年,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秋天午后。
季秋里推开庄园厚重的大门,正值深秋,时不时吹过一阵凉风,冷意砭人肌肤。庭院里的那棵老梧桐树早已褪去了葱茏绿意,枝头上挂着摇摇欲坠的黄树叶在风中摇曳作响。
树下的白发老人指挥着几个菲佣打扫着落叶,忽闻门声作响,回过头,看见季秋里正站在他面前,抱着个麋鹿玩偶,一双黑眸直勾勾盯着他。
老人停下手里的事,叹了口气:“小姐,外面起风了,先生快回来了,回去吧。”
季秋里摇头,她不想回去,整天待在家里太无聊了,姐姐也不愿意陪她玩。
老人见状,叫了两个佣人上前,语气严肃不容置疑:“你们两个,把小姐带回房间。”
看着面前想抓住自己的菲佣,季秋里抱着怀里的麋鹿玩偶往后退了几步。
这时,两人的背后突然亮起了车光灯,一辆黑色奔驰W140打着双闪,示意佣人开门。
佣人不敢有一丝懈怠,急忙为轿车主人打开了庄园最外头的铁艺栅栏,唯恐耽搁了对方的时间。
众人皆低着头,恭恭敬敬站在一旁,只有季秋里眼珠子左右转动,待看见车里男人熟悉的侧脸时,抱着玩偶的手更紧了些。
季北书单手扶在方向盘上,无名指上的鸽血红宝石在光下散发出迷人的光泽,修长的指间捏着根点燃的古巴雪茄,随意搭着车窗,感受到一道炙热的目光毫不遮掩地盯着他,顿时冷下了脸,用眼角余光扫了过去,倒是有点儿意外,原来是他的小女儿。
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季秋里同其他人一般低下了头,直到精致昂贵的黑色西服一角出现在眼底,她才又小心翼翼抬起了头,胆怯地喊道:“爸爸。”
今天的季北书心情好像很不错,他挥了挥手让其他人离开,半蹲下身与她对视,蓝眸惯性地微眯了眯,将雪茄放到薄唇边,浅吸了口又缓缓吐出,深邃立体的五官模糊在飘渺的烟雾中,甜蜜又辛辣的怪味,呛得季秋里咳嗽了好几声。
“回去,不要乱跑。”
轻飘飘地六个字,带着不容反抗的警示。男人留下这句话,转身走进了一栋别墅的大门。
季秋里紧张到心下微颤,却仍鼓起勇气偷偷跟上了父亲的步伐。
白墙上挂着许多张肖像画,它们都来自同一个女人的模样。
季秋里认得,那是她的母亲。
穿过寂静无声的长廊,季秋里一路悄然无声地跟着父亲到了一扇房门前,亲眼看他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好半天也没见出来。
季秋里站在门口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进去。
这间屋子对季秋里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它实在是太过于神秘,佣人管家不让她进去,就连姐姐也曾不停告诫她远离这里,但她每天都能看见父亲进入这个房间,她对里面未知的事物着实好奇。
阳光透过玫瑰玻璃花窗洒下来,在白墙上形成了五颜六色的斑驳,落在画上女人的眼眸处,为她增添了份生气。
季秋里握紧银色的门把手,轻轻一转,门开了。
里面昏暗无光,唯一一个窗户还被铁丝网封住。一霎间,她停滞不前,眼神茫然,仿佛被钉在了十字架上。
她看见一个年轻女人半靠在墙壁,穿着一件古希腊风的白色薄长裙,披散着的黑色长卷发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犹如刚从油画里走出来的神女,神圣庄严不可侵犯。
美中不足的是,女人的双手被铁链锁住,白皙的手腕处是一道又一道的红痕与结痂。
她看见了一个本该滋生在阴暗角落、无法示人的秘密。
“妈妈。”她呢喃出声
直击内心的场景,她第一感觉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蔓延全身的不安的诡异。
她不明白。
被铁链锁住双手的女人听见她的话,没有作出丝毫反应,似乎不知道有人来了。
季秋里正想往里走一步,突然感觉到后脑勺被冰冷的东西抵住,父亲的声音阴森森的在耳侧响起:“不听话的家伙,再往前一步,爸爸可要生气了。”
季北书从一开始就知道季秋里一直在跟踪他。没有阻拦,是因为他有些想看看她会做些什么,还有,夏鸢的反应。
可惜,那个女人还是老样子,他并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
季秋里转过身抬眸,终于看清了男人手里拿着的东西,那是一把上了膛的手.枪。
庄园里的菲佣有着住宿保障与一日三餐,每个月还有一笔丰厚的奖金供自己使用,但她们都没有户籍与亲人,想在这里工作必须签上死契卖命,同理,他们惹怒了主人,也只有死路一条。
季秋里以前看见过,有个溜去母亲房间偷了钻石项链的女佣,被老管家绑在草坪上当作人形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