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故事以一句极其炸裂的问句作为开场白。
“黑尾先生,你有没有过想亲吻朋友的时候?”
脑海里确实闪过了几张脸,都是学生时期交往过的对象。可她们在交往之前都不曾同他以友人相称过,对其他的货真价实的朋友们他并没有这种念头。那么剩下还有三桥亚沙……
黑尾轻咳了声,局促起来。
如果他和她能够算作是朋友,那答案就是有的。
黑尾没有否认过,毕竟荷尔蒙和一见钟情都没有道理可言。
他对三桥,初见的时候、被迫与自己牵手而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对失约的飞盘恋恋不舍的时候、对他叫出“黑尾学长”的时候、露出笑容和虎牙的时候、慌乱又努力装作镇定的时候、责备小朝的时候、责怪自己的时候……相识不过短短数月,他已经不可避免地在每一个这样微不足道的时刻都生出过遐想。
这何尝不是一种病呢?
在不能相见的日子凭借着支离破碎的回信长久地挂念着她,面对面时又因为最初那句拒绝的话努力表演着礼貌和体面。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体面都是假的。爱意累积,心境变化得黑尾铁朗自己都瞠目结舌。
他有没有想吻她的时候?
他开始习惯要等到她的“晚安”再入眠。而在不能得到三桥回复的那些时候,头脑甚至会擅自妄想如果他们是可以相互亲吻的关系,他将会在下次见面时如何扰乱她的呼吸作为惩罚。——他要怎样才好意思说出口“没有”?
还好这个问题并没有被期望着回答。
停顿了很久,三桥终于决定说下去。
这套房子的二楼最初是有两间卧室的。楼梯向上一左一右的两间,间隔着不到两米的过道正相对着。
房东对住客究竟是什么牛鬼蛇神毫不在意,因而她和俊辅在互不相识的情况下各自为了节省开支决定与素未谋面的对方合租。
他们都是需要自我空间和边界的那类人,也曾因为室友是异性而有所顾虑,但两人互不侵犯、相安无事地共处了半年之久,竖起的警戒线松动了,未曾启用的一楼公共区域终于开始被光顾。
于是渐渐说起“我的朋友”,共享着同一间房屋的室友也成为了其中的一个。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关系进了一步源自于一部最新上映的动画电影。
“啊……这个?最近好像很火的样子。亚沙小姐要去看吗?”女人因为对方正在查看的电影资讯驻足,男人抬起头,微笑着问道。
“想去的,但是苦于没有搭子同行。俊辅先生呢?”
他们不得不从认识的第一天起就相互以名字相称,因为一个是三桥,一个姓御桥,叫对方的姓氏总有种在称呼自己的怪异感。
“我也一样、完全一样。——对了,那干脆一起去吧?”
“诶?可以吗?”
“我才是想问,可以吗?”
电影并没有预期的好看。
前言不搭后语的剧情叫人迷茫又疲惫,华丽的光影炫彩夺目,炫技得一塌糊涂,可没有内容支撑的特效画面只显得冗长,三桥在电影的三分之一处便睡了过去,醒来后发现自己的同伴也进入了梦乡,据称他稍微还强了点,好歹撑过了一半。
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肩并着肩,以这烂片作为话题孜孜不倦地吐槽。三桥往口袋里摸钥匙的时候那人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亚沙你有没有过想亲吻朋友的时候?
“他毫无征兆地那样问。我记得当时我的头脑空白一片,找不到合适的话,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他好像并不是真的要听我的答案,他试探着贴近了我,我没有躲,之后他吻了我。”一字一句,三桥缓慢地说道。
然后那个吻成了锚点,之后的一切都以它为原点顺理成章地展开。一起看的电影、一起玩的游戏、一起去超市买的东西、一起给房间做的圣诞节装饰。
他们逐渐被接二连三的“一起”连接起来,成为一个整体,他们还一起养了狗——小朝是俊辅带回家的小动物。
“虽然我和俊辅在一起了,但我至今都很难定义自己对他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相似的习性,重合的爱好,独处时默契地享受缄默,又或是自然地决定深入进某个话题。
他无疑是她很好的朋友。
“可对朋友的喜欢和对恋人的喜欢说到底,它们有什么区别呢?”
门前那个吻之后的事,她既不讨厌,但也说不上喜欢。
它们的发生足以能让她感到喜悦,就像奶油蛋糕上的罐头樱桃,甜蜜又美丽,品尝它时只可能用“甜”这一种味觉来形容,这点毋庸置疑。
可再其他好像就没有了。空落落的,只是作为点缀而理所当然地存在着。
那个吻本身也是如此。
“俊辅好像一瞬间就完成了角色的切换,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