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远山的桃林中，早春的桃枝刚抽了嫩芽，太阳顺着树杈洒落一地，一只满身是血的狸猫正盘卧在树下疗伤。
空气中的气流波动被它松软的绒毛察觉到，它缓缓抬头，只见一株仙草，正向自己飘来。
“竟伤成这样。”
一个声音在近处传来，而面前桃林依旧，空无一人。
“这下看你还敢不敢在人界晃悠。”
狸猫嗅了嗅那仙草，一口咬下，吞下去的瞬间变成了一个清秀的男子。
“我都伤成这样了，就别取笑我了。”他擦去嘴角的血迹，浅笑道：“你倒是显个形啊，我喜欢看着别人眼睛说话。”
“这里安全吗？”
“放心，这儿已经不是坨峨县了，那个城隍暂时不会追过来。”
言毕，狸猫眼前逐渐出现一个女子的轮廓，那轮廓看着身形尚小，十三四岁的样子。
“你呀，还真是胆小。”
“主上说，这不是胆小，是谨慎。”
“好好，你们总有理。”
说话间扯着了伤口，他捂着腹部，昨夜的伤差点就要了他的命。
“清无，你断了一尾。”那女子平静地说道。
“是啊，一条尾巴换一条命，算走运了。主上可认识那个城隍？”
女子摇摇头：“主上说，他不知凡间竟会有灵力如此高强的仙，竟还叫你个触霉头的碰上了。”
清无苦笑，他都能想象到主上的语气。
“瑶音，昨夜可是主上出手相救？为何不将蚀骨炉一起带走。”
“主上昨夜在休养，不能分神太多。”
瑶音卸下腰间配着的银香囊，取出一点香料，洒在了清无腹部的伤口上。
“所以他让我带话给你，说‘带着香炉回清无宫好好修炼，莫要贪恋人间’。”
巨大的疼痛从腹部传来，清无强忍着不叫出声。
片刻后，他擦去额头的汗，虚弱地笑道：“那是因为你们没来过人间，所以不知道，人间，可太有意思了。”
瑶音已经认识清无三十年了。
三十年前，她是瑶池边停留的一段鼓乐，被主上点化成妖后，住进了清无宫，那时清无就已经在清无宫了。
清无宫里除了主上的守月台外，到处都是前来修炼的妖，他们都想拜在主上门下，修炼成仙。
但清无是个例外，他好像很享受做妖的感觉，从没想过成仙，甚至在十年前，私自跑下界，开始在人间游历，主上也从未阻止过他。
“清无，你真的不回去吗？”瑶音一边帮他疗伤一边问道。
“嗯，不回去。说实话瑶音，你喜欢在清无宫的日子吗？“
瑶音想了想，点点头。
“我喜欢和主上，还有你，待在一起，我喜欢我们三个在一起，少一个也不行。”
清无靠着树干，遥想清无宫几百年的岁月，他喃喃道：”那里是好，但那里只是我的起点，我们都不可能一直待在那儿的。\"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妖，妖怎么能一直留在仙界呢。”
“你没有想过成仙吗？”
“成仙？”他挑了挑眉，“做神仙有什么意思？天上那么多神仙，就跟一个个符号一样束之高阁，哪有游戏人间来的有趣。”
“你觉得有趣是因为你是妖，主上说了，人是卑劣的，人间是炼狱，所以人人都想成仙。”
“哈哈哈——”清无大笑一声，扯得伤口生疼，又连忙去捂。
“你在嘲笑我吗？血又渗出来了。”
“抱歉抱歉，我不是笑你。我是觉得主上说的太对了。”
“我在人间这十年，看了许许多多的悲欢离合，凡人自私又荒谬、善良又懦弱，有时我也很奇怪，他们为什么会怕妖怪，明明他们自身比妖可怕多了。”
“但看着他们争名逐利、互相算计，拼尽全力也过不好一生的样子，当真是有趣极了。何况仙界如今已不大插手凡间之事了，像我这种小妖怪，寿数比凡人长，又会点小法术，只要不太过分，这人间的万象，我都能看个遍。”
察觉到他话语里抑制不住的兴奋，瑶音虽不能全部理解，但又觉得他是快乐的，比在清无宫快乐。
“那这次呢？你差点死了......不，你已经死过一次了。”瑶音看着他的断尾说道。
“半个月前，我来到了坨峨县，这里比其他地方太平，景好，好吃的也多，一坛桑格酒，喝的我日日如梦似幻，就索性在此多留了几日，之前挣来的银两也花费的差不多了。”
“那日晌午，我正在在酒家老板的院子里找酒喝，就听得他与一位好友宋员外的秘语，说宋员外近来生意场上不顺心，夜夜梦见已经故去的小儿子在梦中哭泣，于是二人便商量，应该是小儿子走得早，尚未娶亲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