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至亲离世的那一刻你通常不会感到特别悲伤,真正让你悲痛的是在拿冰箱里打开的半瓶牛奶,那窗台摇曳的花朵,以及深夜至呀作响的洗衣机。」
——摘自《夏日记事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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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夏海清走了的这个消息,是在第二天凌晨两点。
夏予初刚同陈景延确认完要回江北的时间及集合地点睡下没一回,家里的座机就开始铃铃响个没完。
平常她同夏时雨的手机都会静音,如若不是家中的电话,两人恐怕是要到早上起来才知道这个消息。
知道这个消息后,就如一记晴天霹雳,夏予初呆得完全说不上话来。
电话那头,张丽苏的声音带着哭腔传来,让她们赶快到医院一趟。
此时夏时雨也被电话铃声吵醒,揉着眼出来问她是谁打来的电话。
夏予初的声音带着些颤抖说:“爸爸走了。”
这话一出,她看到夏时雨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接着他跑过来拿过电话,对着电话那边问了两句,而后也是呆了好几秒。
“走,去换衣服。”
难得称得上可以用冷静来形容夏时雨。
挂断电话后,夏时雨一刻都不敢耽搁,又是让她去换衣服,又是打车的。
夏予初已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去的医院,以及后面的到太平间见夏海清最后一面。
她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下午还好好的人,到了晚上,突然就只剩下一具冰冷的躯体。
从太平间里头出来,张丽苏已哭成一具泪人。
后头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们去做,开死亡证明,结算医疗费,联系殡仪馆,夏予初不敢多伤心,张丽苏都这样了,这个家总要有人撑下去。
这些事情,她都要陪着张丽苏一一去做。
上午十点,夏爷爷和夏奶奶也赶到医院。
对老人家最为残忍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夏爷爷和夏奶奶对儿子的病并不知情,到了医院见完夏海清最后一眼,双双承受不住打击,晕倒在走廊。
事情演变成这样,是谁也没想到的事情。
夏予初原本买了十二点多的高铁票,在医院一耽搁,完全记不得时间。
十二点多的时候,大伯从临港赶来,一切才像是有了主心骨。
在大伯的帮助下,他们将夏海清的尸体移到殡仪馆,夏予初配着张丽苏回家收拾东西。
路上,张丽苏的心情平复不少,她说起这一天她早有预料,夏海清前两天那么精神是因为回光返照。
夏予初闷闷听着,没有吭声。
事情于她来讲发生的太快,一切都像是虚幻般,仿佛等他们回到家,夏海清会如往常一样坐在家中看电视。
张丽苏又说让她去学校请几天假,等葬礼结束再去上学。
夏予初这才对夏海清的离世有了实感。
等她慢悠悠从兜里拿出手机,手机里十几个未接来电。
有江沅的,有林汝汝的,还有一个陌生号码。
陌生号码只打了两个。
一切都是因为没有联系到她。
夏予初后知后觉记起她今天要和陈景延回学校,一打开微信,不出所料,有陈景延问她到车站了没有。
夏予初给他回了一条抱歉,让他不用等她回江北,接着找到导员的微信,跟导员请假。
导员那边回复很快,问了是什么事情,夏予初说是家里长辈去世了,导员说了句节哀让她上教务系统申请。
等夏予初申请完请假,陈景延那边消息已回了过来。
陈景延:「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夏予初没有再回,默默把手机放回了兜里。
张丽苏在开车,车上静到一点声音都没有。
网上都说通常在至亲离世的那一刻你不会感到特别悲伤,真正让你悲痛的是在拿冰箱里打开的半瓶牛奶,那窗台摇曳的花朵,以及深夜至呀作响的洗衣机,这一刻,夏予初承认这话确实很有杀伤力。
看到副驾驶上摆着的一家四口的迷你玩偶,夏予初意识到,以后,他们再也不会有一家四口一起出门的场景了。
*
夏海清的葬礼定在五月五号,按照他生前的遗嘱,一切从简。
葬在老家的葵树山坡上。
葬礼结束后,七号下午,夏予初回了江北。
到江北的时候是林汝汝到高铁站来接她,林汝汝从导员那边听说了她家里的事情,颇为同情。
夏予初看到林汝汝来时倒也没多大意外,毕竟林汝汝来前,在微信告知过她。
两人回宿舍前,上附近的小吃街买了东西。
一路上,林汝汝尽量都在找一些开心的话题逗她笑。
回到宿舍后,林汝汝主动提起问她要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