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哪,喜新厌旧是男人的天性,更何况是坐拥后宫佳丽三千美女如云的帝王。
陛下喜欢谁又厌了谁,宠幸谁又冷落谁,就像云水江南三四月变幻莫测的天气,哪是他们这些底下的奴才猜得到的。
只不过,这皇贵妃也是沉得住气,没见闹出什么动静,眼睁睁的看着各种贡品珍玩流水一般往流云殿送,这往常可都是交泰殿独一份的待遇。
话说回来,皇贵妃向来是这种古怪性子,傲气又不尊常理,也没见哪次与陛下先去低头讨好的,如今宫里的奴才们暗地里都在寻思这次皇贵妃娘娘是真的失宠还是与陛下又闹了别扭。
搁着从前一次次复宠的经历,他们可不敢轻易下定论。
也没哪个不长眼的敢在此时踩交泰殿一脚,再不济,也是皇贵妃,陛下的后宫里再没比这位份更高的娘娘了。
“九爷,陛下回宫有两日了,也不来咱这看看。”正尘往荷包里装着金锭子,说话间偷瞄了盛澈一眼。
这几日他也听到些风言风语,也不知九爷前几日与陛下说了些什么,怎么就不跟着去围猎了呢,眼瞅着让别宫的娘娘钻了空子。
不过陛下不在的这几日他们也没闲着,去了军营不说还联络上了冯和槿,那二十万两白银如今已经到了粮商手中,这几日觞爷便会带着威英大营的五千精兵将粮草护送回来。
盛澈无波无澜的擦着手里的刀:“冯和槿来信了吗?”
“没呢,我这不一会儿出宫去膏药铺找尤富贵,让他去找那个西昭来的马队,我不便露面。”说着又往荷包里塞了两锭金子:“这老小子万一被建承王的人查到,这些也够他亡命天涯了。”
盛澈轻笑道:“放心,建承王找不到尤富贵头上,就算他想破了天也猜不到我将赵思芊藏在他眼皮子底下,不过万一尤富贵被查出来,也跑不掉,你银子备再多他也没命用。”
赵思芊失踪的那几日,建承王甚至连太皇太后的长乐宫都偷偷命人查了,却绝不会想到盛澈将他的宝贝女儿藏在与建承王府两街之隔的一个小小膏药铺的后院,甚至连个人手都没加派,就让个贪财胆小的油耗子看着。
既然人已经绑到尤富贵那里,他就算是被硬拉上了贼船,除了与他们合作别无他法,所以尤富贵嘴比任何人都严,也得豁出命来看紧了赵思芊不能出任何闪失,因为他最是贪生怕死。
正尘这一出宫,入了夜才回来。
刚一回来别的没交代,先急着告诉了盛澈一件宫里的事。
陛下今日召了容妃去乾清殿侍寝。
盛澈本要递给正尘的杯盏差点被她攥烂在手心里,脸上却还硬是一副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模样。
她不能失态,她不能嫉妒,她甚至不能有怨言,这是她让之赵倾城做给外人看的戏,赵倾城做的很好,她无话可说。
晚上食不知味的吃了两口,盛澈便以在军营练兵太过疲惫为由早早睡下了。
只不过,她哪里睡得着,辗转反侧直到子夜时分,听着窗外的风声坐起身发了很久的呆。
直到不知哪棵树上的一片落叶顺着没关严的窗缝溜进殿内,吹到了盛澈目之所及的地方,孤零零的匍匐在她眼底,明黄黄的特别像是赵倾城平日里穿的衮服颜色。
如今天气越发冷了,赵倾城衣裳穿的也多了起来,那日她将他推倒在寝榻上,毛手毛脚去脱他的外袍,急的连那繁琐精致的襟扣都解不开,最后还是赵倾城自己动的手。
这妖孽连给自己解扣子的动作都很是撩拨人,那骨节分明的长手指慢条斯理一颗一颗的挑开衣扣……
也不知今晚是容妃给他解扣子还是他自己解。
想到此处,盛澈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他娘的,不是不让他假戏真做吗?”
低声咒骂了一句,她起身捞起一件不起眼的衣裳,偷偷溜了出去。
长风渐起,夹杂着深秋的凉意打的木质窗棂吱呀作响,刚好遮掩住从浴房的窗户翻进去偷看的小贼的动静。
上次偷暖玉席就是从浴房的窗户顺出去的,盛澈早已熟门熟路,蹑手蹑脚的翻进来径直往外走,心里打定了主意,就算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也绝不能动手。
但她忍不住,越靠近龙床心里就越像是打鼓一般。
她不得不承认,她无法将赵倾城拱手让人,甚至胡思乱想一些画面都会憋的喘不上气起来。
快要靠近寝榻的时候,她拳头紧攥的手背青筋暴起,脑袋也完全无法思考,直到掀开纱帐,却发现龙榻上空无一人。
怎么会没人哪?
她瞬间冷静下来,惊觉自己被耍了,刚一转身便见赵倾城从屏风后走出来,好整以暇的盯着她看。
“……容妃哪?”盛澈自以为可以先发制人,挺了挺并不硬气的身板。
赵倾城似笑非笑:“在偏殿里,被我下了迷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