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责打?你可知他犯了何罪?”盛澈急道。
小典官道:“下官不知,只晓得是拖去勤政殿打的。”
“勤政殿?”盛澈一时间滞在原地,忽的想起那本不翼而飞的书,暗道不好。
待她一路去了勤政殿,也不着人通报,仗着自己一身小太监的宫服,悄悄摸摸的随侍茶奴才进了前殿,此时正是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汇报政务之时,奴才们端着茶点一个个的站在拐廊处,听凭大公公的吩咐。
人被隔在八丈远的地方,听不太清殿里在讲些什么,但殿下站着的两个人,盛澈倒是熟悉。
新任兵部尚书吕靖是赵倾城的心腹,刚至不惑之年,身形不算高大,肤白面冷,乍一看会误以为是位附庸风雅的文官。偏他却生了一双震慑旁人的吊梢眼,瞳仁少眼白多,怒目圆瞪起来少不得让人脊背发凉。
吕靖此人为官清廉忠心耿耿,但前朝皆知他脾性极差,上起头来和圣上顶上几句也是有的,恰巧赵倾城正是看中这一点,便把他调在了兵部这个各方势力混杂的地方,以刚克刚,至刚则强。
而本生的高大的户部尚书郑经年老来丧子,挺拔松劲的脊梁现在看来已似饱经风霜的古稀老朽,可他似乎比吕靖大不上几岁。
盛澈在末首恭敬站着,手里端着杯冒热气的云松清茶,目光却在悄悄打量着殿里的人,只听一声杯碟坠地的脆响,赵倾城本来难以捕捉的声音也带着怒气传了出来。
两淮大旱至今,你们现在才告诉朕下拨的赈灾款并未如期发放到灾民手中,那这两个月百姓们的吃穿用度从哪里来?”
盛澈想着两淮刚好在江南附近,这山清水秀富饶自足的地界竟还有灾情,看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事即使在太平盛世也还是屡见不鲜哪。
此时,春满公公急匆匆的从殿内出来,甩甩臂弯上的浮尘,够头对着那一排小太监从头打量到尾,才道:“把茶水端进去,小心点伺候。”
盛澈拿余光瞄了瞄其余的人,没见哪个端着茶水的。
“瞎看什么那你,还不赶紧送进去。”春满甩了低头的盛澈一浮尘。
她这才瞧见一行人只有自己端着茶盏,只好低着头快步进了殿。
端着热茶一路走过去,盛澈还不忘拿余光打量了一下那两位尚书,一个个苦大仇深的模样,貌似是刚刚被训斥了。
“兵部这厢上奏解决不了沿途的匪患,户部推说救济款的后续无从调配,那朕要你们何用。”
两淮大旱已经有月余,灾情却还是没有遏制之相,现如今两淮总督上报赈灾款项迟迟未见踪影,赵倾城这才发了雷霆之怒。
“陛下,户部已经筹措好了赈灾款和粮食,头批也已经交与兵部护送,可头批的回函迟迟未到上京,户部实在无法发放后继钱粮。”郑经年禀报道。
赵倾城看了眼一语未发的吕靖,深知他新官上任的苦楚,现下兵部的势力还未尽数归他所用,前兵部尚书权松的门下,崔明逸和建承王安插进来的人皆不服他调配,兵部内斗未绝,怎么可能把赈灾护送的事办好。
“是臣办事不利,但事急从权,还望陛下允准户部先行下放第二批赈灾款,臣此次一定会带着头批的回函回来请罪。”吕靖不畏不亢的回道。
盛澈已经站在了龙椅侧旁,却迟迟不见赵倾城要茶水喝,只好在那端着茶盏听几个人谈论公事。
“郑尚书,先把赈灾款拨给兵部。”赵倾城正色道。
郑经年却是个迂腐圆滑的:“陛下,这不合规矩,臣怕难以向前朝谏院交代,还是等兵部把回函拿来再发放第二批赈灾款项吧。”
“郑尚书明知两淮那条路有多少险阻,因匪患横行第一批赈灾款项才会迟迟送不过去,为何还要为难于兵部。”吕靖眼神冷滞,挑着眉头看向郑经年。
可郑经年为官多载,早已把官场的推诿之道学的炉火纯青:“户部乃天下钱粮所在,之所以可以稳定有序,就是讲究规矩二字,是以户部收不到回函怎可发放下批钱粮,难道吕尚书想我们人财两空吗。”
赵倾城听出郑经年的意思,几方势力皆在,建承王想看陛下失去民心,崔明逸隔岸观火,赵倾城此刻只忧心百姓,他哪个都不想得罪,哪方也不想被牵连,按章办事最为稳妥。
“先把赈灾款拨给兵部,前朝若有异议,只管来找朕理论。”赵倾城声色冷淡,但盛澈看得出来,他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陛下,还是明日早朝再行商议吧。”郑经年咬死不松口。
“早朝商议多次未果,宋尚书这是在拖延时间吗!”
赵倾城把手置在御案之上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盛澈搭眼瞧过去,他手边只有一方厚重的徽砚,若是被他一怒之下扔下去,那殿下之人恐怕十天半个月的也上不了朝了。
郑经年伤了便伤了,是他自作自受,可前朝谏院文官们的嘴可是堵不住的,新帝登基,残暴无度重伤高官,口诛笔伐下来,只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