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仙族神裔抬眼望去——
是凤凰族的小帝君云桓!
不知什么时候,他也来到了四象山。
原先的喧嚣混乱,因为云桓的出现,倏地安静下来。
云桓玉冠束发,气质疏离,一身霜白织银的锦袍华服,如圭如璧。
清冷绝尘的面容上,此时略带倦意,覆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暗,遥隔山雾一般,让人琢磨不透。
众人上次见他,还是在南禺山的大婚之宴上。
那日的云桓身着金红喜服,犹如寒梅傲雪、冷俊幽芳,熠熠令人挪不开眼。
参加喜宴的宾客还纷纷感慨——
天界的稀罕事!
一向倨傲冷淡的云桓帝君,竟也会拜倒在琉月仙子的风姿之下。
甘愿为她生出缠绵悱恻的情意来。
今日再见,云桓帝君……
比起方才那重伤狼狈的淮旭青帝,倒是高洁依旧。
只是他虽仪态万方,但面色苍白,神情恹恹。
俨然一副大病未愈、为情所累的模样。
状态……似乎也不是太好。
有消息灵通之人,忍不住心道——
听闻云桓帝君为了那琉月仙子,是又拔了一根自己的翎羽,还与其生母琼华大吵了一架。
翎羽于凤凰族而言,何其重要!
难怪他会如此虚弱……
这是恨不得将自己的心剖给琉月看了。
可惜……
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琉月仙子已经不在了……
四象山上的大多数人,都相信琉月所说的逼婚一事,也发自内心地唾弃祁敛、施雁。
但凤凰族的云桓帝君,这般情根深种的有匪君子……
他们……他们还是持保留意见的。
男女之间的情丝纠葛,历来是难以分说。
作为事外人,还是不要妄加评判得好。
只不过,“死在天界”……
这样的提议极怪。
有人觉得,云桓是在以退为进,想免去祁敛、施雁的堕仙台刑罚。
也有人觉得,云桓帝君的神情不似作伪,他是动了真怒。
祁敛走投无路,自是以为云桓是在替他们说话,如见了救星一般,张了张口,想喊“贤婿”。
可琉月已不再是他们的女儿。
众目睽睽之下,只好改口道:“云桓帝君……”
语气中,恳求的意味十分明显。
天界皆知,云桓性情冷淡。
祁敛却清楚地记得,云桓来玉清宗求亲时,礼数周全,诚然得体;真真是挑不出半点错处,也丝毫没有传闻中的倨傲架子。
如今,他只盼着云桓能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为他们说一些话。
云桓贵为一族帝君,他说的话,旁人还是要忌惮几分的。
云桓清冷的眉宇微蹙。
他略一抬手,一道厚实的结界将闲杂人等隔开,牢牢覆盖在祁敛、施雁周围。
这结界乃是帝君之力所下,寻常的仙族神裔根本破解不得。
云桓状似回护的姿态,令南忻怒从心起,他高声喝道:“云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包庇他们?”
云桓置若罔闻,并不理睬。
祁敛面露感激之色,正欲行礼致谢,却见云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和施雁,冷道:“我说过,我只希望她平安回来做我的帝后,不要有损伤才好。”
施雁之前的承诺言犹在耳,但她此时已经重伤到说不出话,更替自己辩解不了什么,便只能祁敛来答。
祁敛心虚道:“是琉月……她太偏激了。”
云桓越是喜怒不显的时候,就越是让人不寒而栗。
他平静地看着祁敛、施雁,过了一会儿,才突然轻笑道:“所以,你们明知道她偏激,却还要将她逼至跳下堕仙台?”
谁都能听得出,云桓帝君这话,是在责问祁敛、施雁。
众人只见他五指虚张,隔空将祁敛的脖颈掐住,语气冷得瘆人:“枉你们做了她五百年的父母,却连她的脾性都摸不清楚。”
祁敛、施雁若是哭哭啼啼地示弱认错,琉月倒无法狠下心来一走了之。
可他们非要强势地咄咄逼她,她只会玉石俱焚。
云桓精心谋划了几百年,连他自己,尚且是小心翼翼地绕过琉月的雷点,不想与她有正面冲突。
现在,却被祁敛、施雁毁于一旦!
阴郁的怒火灼烧着心脏,云桓的心情差到极点。
他懒得再与他们叙说下去,抬手便是一道幽戾的咒术。
灵力萦绕着魔气化作黑蛇,一圈圈地锢紧祁敛。
云桓面沉似水、眸光阴鸷,甚至毫不掩藏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