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月站定后，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根神柱再次被启动，发出眩目的光芒。
透明的神力结界腾升而起，将生死海域彻底笼罩。
施雁深吸一口气，似是下定决心，双手紧握法诀从身前划过。
口中低声念诵的，竟是倒果为因诀。
此诀为天界一名异想天开的仙族祖师爷昊穹所创。
他诚觉修炼一事，犹如将灵气聚雾为水、凝结化力，而后水流成溪，溪汇至河，河奔入海。
在这过程中，人的经脉也会随之拓宽，身躯日趋强韧。
一切都是循序渐进、往上而行的。
当修为终于抵达一个临界点时——
便要调动全身的灵力去冲破阻障、突进至下一境界。
原先丰沛湍急的灵力，一旦进入万顷碧海的新池后，就不值一提。
上一境界的全盛灵力，甚至连覆盖新境界的池底都做不到。
池底若干涸，修炼之人便会因灵力枯竭，进入无妄无我的休眠期。
即被常人所以为的跨境后的虚弱期。
直至积蓄凝结的灵力再次将池底覆盖，人才会苏醒过来，完全踏入新的境界。
但若反其道而行之呢？
那上层新池的灵力便会以决堤溃坝、放闸洪泄之势猛然悬冲而下。
修炼之人会进入一个短暂的鼎盛期，昙花一现地爆发出不可思议的惊人实力。
以施雁无相二重境的修为，确实不足与琉月对战。
但若用了倒果为因诀，便又是另一番造化。
有玉清宗的弟子忍不住问：“无相二重末期，使用倒果为因诀后的修为是何境界？”
一名喜好翻阅古籍卷轴的仙君答道：“倒果为因诀一经使用，无论之前是何境界，通通都会退回至元婴一重境。”
“但在鼎盛期内，会比使用前的境界更上一重。”
“如施雁为无相二重末期，那她使用此诀后，便可在鼎盛期内拥有与无相三重末期不相上下的灵力修为。”
玉清宗的弟子顿时又紧张起来。
那琉月师姐就没有修为上的优势了啊！
施雁长老对她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个被诸多仙宗列为禁术的法诀究竟有何威力，他们到底年轻，不曾见过。
只知它是逆行天道的产物，于人损害极大。
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毫不为过。
那位创下此诀的昊穹仙君，在以身试道后，经脉灵根悉数被毁。
虽然活了下来，但也形同手不能提的废人了。
大多数仙宗不愿杀鸡取卵，便将倒果为因诀列为禁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使用。
但施雁如今的境地，是不用倒果为因诀一定会输，用了或可另有生天。
哪怕她以后成为不能修炼的废人，可祁敛毕竟是她的仙侣，仍会细心照料。
众仙族神裔恍然大悟——
他们以为施雁是想以死证道，实则人家早就找好退路。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琉月师姐！快打断她的结印啊！”有弟子心急地捻了一个传音诀。
但灵力所捻的法诀并不能穿过神力屏障，琉月自然也就听不到了。
琉月御空而立，只静静观望着施雁那漫长而艰难无比的结印过程。
琉月是研究过倒果为因诀的。
甚至怀疑，这位昊穹前辈是不是和她一样，也是穿越之人。
否则怎会有如此跳脱的奇思妙想？
不过昊穹留下的法诀并不完善，堪称是个一次性的大招。
只要使用，就会损毁人的根基。
琉月曾试着改进过几回，但都没有什么好的思路。
修炼之人能够调动多大的灵力，是取决于他身体的强悍程度。
承重一斤的筐子装两斤的石头，它就是会烂啊！
就算当时勉强撑了过来，那下一次呢？还是会无可避免地坏掉。
加上施雁，天界也不过仅有十一人使用过倒果为因诀。
其中的绝大部分，还都是上古时期那些好斗到不要命的仙族祖师爷们。
后世卷轴中，与倒果为因诀相关的材料少之又少。
现下有一个可以近距离观察的机会，琉月怎么可能放过呢？
简直没有比这会儿更耐心的时候了！
琉月看着额间冒汗、还在拼命努力结印的施雁，轻轻一笑，体贴开口道：“施雁长老慢慢来，我且等着。”
她的语气无比正直：“我定不会在你结印成功前出手的。”
随后，琉月唤出挽星剑，坐于剑身之上。
手拈一柄绘着三春桃花的绢扇，悠游自在地扇起小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