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奚连忙加快速度跟了上去,还未站定,屋内凌乱的场景便映入眼帘。
屋内的椅子摆设等都乱了位置,杯子被摔在地上,碎片散落一地。
张夫子气得面色涨红,正软了身子靠在座椅上,大口大口地呼吸,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对面的青年男子,声音气得颤抖,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张夫人正给张夫子拍背顺气,目光看向面前的男子和那对年迈夫妇时,眼里也燃着怒火。
见此情景,张嫣然狂奔入内,护在张夫子和张夫人身前,对眼前几人怒目而视:“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男子扯出一个笑容,流里流气地走上前,伸出短小的手指想要摸张嫣然的脸,“自然是来看看我的娘子了。”
张嫣然侧脸躲开,剜他一眼,啐他:“常弘化,你不要脸!我同你早就和离了,同你们常家早就没有半点干系了。”
常弘化脸色骤然一冷,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老妇的尖锐骂声便响起了,“和离?想跟我儿子和离,哪那么容易呢!”
“嫁入我们常家这么多年了,肚子都没有一点动静,就是个不下蛋的老母鸡。还想和离,我儿子休了你还差不多!”妇人破口大骂,口涎沾湿唇角,唾沫横飞。
“你们看看!”老妇伸手,她的手上布满了皲裂,望着手上的口子她脸上浮现出得意神色,声音更大了,“你们看看我手上的伤,本以为新妇进门后我这个做婆婆的能享几天福,可苍天啊,娶了媳妇就是要我老婆子多伺候一个人,数九寒冬啊,我给你们洗衣做饭……”
“再看看我老头子,这脊背更弯了,都是为了这个家操劳的……”
一声声哀嚎,一声比一声高。
“你胡说!”张嫣然气得发抖,“明明是……”
“是什么?你倒是说说是什么!”这一家人一句比一句大声,丝毫不给张嫣然说话的机会。
张嫣然在他们咄咄逼人下泄了气,眼里含着泪看向父母,嘴唇颤抖:“爹,娘,我不是……”
“好好好。”张夫人赶忙揽住女儿,紧紧攥住她的手,细声安慰说,“娘知道,娘都知道,你爹也知道啊,嫣儿莫怕,爹娘都在。”
知道吗?又知道什么?张嫣然想,大抵是不知道的。
父亲微时得常家相助,后来一直感念在心,哪怕常家提出了诸多不合理的要求,父亲也是帮着护着,这一帮就把自己女儿的幸福搭了进去。
初时,这常家人对自己还是好的,常弘化也是恪守本身,公婆虽有些规矩,但也未曾苛责。
是什么时候发生改变的呢,大抵是从父亲辞官回邺城开始吧。
常弘化没了助力,在京的职务越来越不顺,从前旁人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对常弘化多加宽容,极尽谄媚,他拿着鸡毛当令箭也过得有滋有味。
父亲走来,这些人惯会见风使舵,敬仰父亲的人也向来看不上常弘化,常弘化便是处处碰壁,寻常被他刁难过的人纷纷反击,常弘化本就无太大才干,这一下他的处境更是步履维艰。
而常家公婆也是在这个时候态度大变的,常家老妇方才所言的数九寒冬,不过是她前去请安却被立规矩,在天寒地冻里站立几个时辰,寒风如刀,刮到脸上像割肉般生疼。
常家夫妇也是劳苦人家出身,在有侍女小厮伺候时,偏还要冠冕堂皇地感念过去,家里活计时时亲力亲为,在张嫣然面前表现尤甚。
张嫣然知道,这是在敲打她呢,开始时还听话应下,后来撕破脸皮,张嫣然也就房门一闭,由着他们在外嚎叫了。
自此以后,也就流传出了张嫣然不孝公婆,磋磨公婆,让公婆劳碌吃苦的怀名声。不过张嫣然也不惧,嘴长在别人身上,本来几人互不打扰日子也能过下去,只是谁知常弘化酒后竟动起了拳头,那这婚事是如何也不能继续下去了。
和离之时,常家甚至狮子大开口索要了大笔钱财这才松口,本以为花钱消灾,张嫣然也回到这边境小城,此后天南地北,天各一方,此生亦不会再相见,可谁能想到这一家无赖竟再次找上门了。
常弘化冷笑一声,看向张夫子,道:“父亲,此次前来呢,是想求你帮帮小忙,再给小婿寻个差事做,差事寻到了我们立刻就走,绝不再来打扰。”
同张嫣然和离后,常家还沉浸在得到大笔金钱的喜悦中,就失了官帽,宛若盛夏泼下一桶冰水,瞬间入冬。常家也寻过不少门路,然接连碰壁。
过了几年有人伺候的日子,常弘化是怎么也适应不了再次回到原来贫寒交迫的处境,走投无路之时,一家人想起来远在邺城的张家人。
“若是您不应允,我就不能保证会说出什么影响嫣儿名声的话来了。”常弘化笑眯眯地看向张嫣然,令人作呕,“听说嫣儿还打算开店?也是,嫣儿的手艺我是知道的,那是一顶一的好,届时我定然会前去捧场的。”
“你敢坏我嫣儿的声誉!你这狼心狗肺的……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