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奚不动声色地跟着,她也不确定为何林家会突然改变主意,只能把自己掌握的筹码再回顾细想一遍,避免错过什么细节。
前路虽有未知,但沈奚也并无惧意,她有底气同林家对上一对。
一行人各怀心思就到了林府门口,方才那个狠话放得最凶的护卫此时当起了鹌鹑,表面目不转睛地注视前方,内心恨不得立马变成瞎子,这样他就不用面对自己的人间惨剧。
天知道,他根据夫人的指示一番操作后,就被啪啪啪打脸。
沈奚从他身边路过时状似无意地看他一眼,就见他瞬间紧绷了身子。
几人到了前厅,林老爷早已等候多时,原说着不管这事的林夫人也是放心不下,两人同时高坐上位。
林老爷心里虽急,但此刻面上却不显,两方谈判,谁急了便落了下乘。
婚姻嫁娶,皆是父母之命。因此这事由沈母先谈才妥当,沈奚静默立在一旁。
方才还急吼吼地喊人,如今人来了却连座位都不喊人坐,茶也不上一杯,明显是在给她们下马威。
沈母也感受到了,看一眼沈奚,见她不准备说话,学着沈奚平日里的语气,直视林老爷:“这就是贵府的待客之道吗?”
林老爷闻言作恍然大悟状,连连说着失礼,让她们落座同时命人给她们上茶。
沈奚没想到沈母会说这话,微微惊讶了一下,随后是欣慰,平日里遇事则忍的母亲,第一次硬气了一回,真是好的开始。
“今日前来是想同你们谈一谈多年前两家孩子定下的亲事,如今令郎已有妻室,这婚我家打算退了。”
林夫人淡淡说:“这婚事你家早不提晚不提,偏偏这时候提,我还当是早就退了呢,今时不同往日,你家姑娘还是说一位庄稼汉来得般配。”
见她如此贬低沈奚,沈母也不留情面了,“是了,今时不同往日,不知这事林公子岳丈可知晓?”
这话一出,就是威胁了,林老爷和林夫人俱是脸色一变。
林老爷笑了,缓和气氛,道:“这事还不好解决吗?何必动气,这事终是我家做得不妥当,莫若我赔补十两银子,这事两家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一百两。”安静多时的沈奚突然开口。
“一百两?”林夫人惊到了,扭头看向沈奚,“小姑娘,生意可不是这样谈的。”
“一百两,没得商量。”沈奚坚持,不欲与他们过多扯皮,“若是今日您答应了,我拿钱后交还婚书,这事悄无声息就算是过去了。”
“若是林老爷和夫人心疼银子,那这未婚夫另娶他人的委屈我可不会白白咽下,到时候心里郁闷,难免想同旁人谈谈天,倾诉倾诉心事。”
沈奚把话直接挑明后,就不再多言,等他们做决定。
“好。”林老爷沉思片刻,抬头带了个友善的笑容,招来了身边人,“管家,去账房取一百两银票来。”
“老爷?”林夫人不解,急忙使眼色,又不是没有继续商榷的余地,为何要如此快答应。
林老爷回了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笑意吟吟地问:“那这婚书?”
管家取来了银票,沈奚检验无误后给了婚书。
一切进展得都过于顺利,以至于沈母出了门都还处于在一种恍惚的状态里。
沈奚也有同感,她最后看一眼林府大门,还是转身离开了。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屋内,林夫人依旧带有怒气,她瞪着林老爷,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我就想不明白了,为何答应她,给她十两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谁说要给她一百两了?”
林老爷面色从容,慢悠悠地掀开茶盖,啜饮几口,又放下茶盏,“这钱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这婚书。”
他低头看了几眼手里的婚书,勾唇笑了笑:“如今婚书已然是在我们手里了,这钱能不能一直在她手里却是不好说呢。”
“企图以蚍蜉渺小之力来撼动大树,简直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