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秋,就原谅他这一次行不行?”周洋的语气令我不爽,但我又无法在他那满是请求的目光下按下拨号键,“他本来已经改了很多坏习惯,也开始好好工作了。”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会赔偿你所有的维修费。”
“为什么你要赔偿?”我脑袋里突然出现一个令我作呕的念头,难道周洋一直以来都喜欢着罗娜?
怎么可能呢?他不是一直在叫我离她远些么?他不是一直在跟我说罗娜的诸多不是,期望我跟她不要走得太近么?
“可以吗?”周洋眼睛里的着急与担忧刺痛我的胸口。
“好,你赔。”我觉得自己真是可笑至极。
我转身踏着大步快速离开,愤怒与不甘,痛苦与无奈搅得我心口发胀,我紧紧捏着手机,恨不得将视线内的一切都破坏掉。
我决定了,我要改变计划,而新计划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周洋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抹除。
我再也不要因他而心痛了。
吃饭的时候,我对周洋态度冷淡,尽管我想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与他正常的交谈,但一看到他那双眼睛,我就浑身上下都不痛快。满桌的菜嚼着就像无味的干草,饭店里的空气充斥着压抑人心的热气,坐在我和母亲中间的艾聪不安分的吵嚷着,吵得我心烦意乱,我吃到一半便放下碗筷,起身去了洗手间。
我在洗手间里抽了根烟,心里的压抑散去了些,但却还是不想回餐桌。于是我找了借口率先离开,把接下来的事宜全部交给爸妈处理。
回到家,我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心里像被掏了个巨大的洞,呼吸虽然顺畅,但心里却总是空空的。我靠在厨房门口的墙上,拿出手机,翻出通讯录,拨通了钟明杰的号码。
我是个可耻的人,在无法忘怀的痛苦和难以战胜的现实的双重压迫下,我选择了将痛苦化成利刃,将人格揉成废纸,将感情铸成武器,将纯洁当作垫脚石,一步步踏上伤害别人,也毁灭自己的阶梯。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些许激动,“小艾!”
“嗯,在干嘛?”
“在开会,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先暂停会议。”
“你是傻子吗?”
“你等一下,”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声,没多久,钟明杰的声音又变得清晰了,“你走的时候说在你回乡期间不能联系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又听到你的声音,又不惹你生气。”
“所以说你是傻子啊!”
“我想你。”
“我也是。”说出这句话时,周洋的脸突然浮现在我脑际,一抹罪恶感袭上心头,“我想见你。”
“我会跟她离婚。”钟明杰的语气坚决。
“我等你。”
“我爱你,艾秋。”
“我也爱你,”我说着这几个字,内心没有一点点感情波澜,对说这样的谎话,我早已麻木,“先挂了,我得忙事情了。”
“我可以主动联系你吗?”
“嗯。”我挂掉电话,一抬头便看见周洋走了进来,我的身体由内而外的感到寒冷,有那么一瞬间,我竟因害怕通话被他听见而脊背汗毛直立,可是当他走近的时候,我却产生怨恨的情绪,便冷讽道:“东西搬完了,也该结账了,等我问了维修人员后再告诉你你该补偿我多少钱。”
“好,”周洋的表情说不清是失望还是高兴,似乎夹在两者之间,仿佛一切责任都是他理所当然该承担般,他停在离我一米远的地方低声说,“谢谢你。”
“不用谢。”我说。
“刚刚看你饭也没吃多少,”周洋说,“你不要太担心,我无论如何都会处理好这件事。”
总是摆出一副自己能把一切都掌控好的样子,是什么给他这样的自信呢?是爱情吗?我不由得思考,他选择回乡是否也是因为罗娜。
“你为什么要回那所中学当老师?”我问。
“原因太多了,”周洋说着笑起来,“不过,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是为了喜欢的人吗?”我不想看他的脸,便将目光移向他垂着的手。
周洋突然陷入沉默,他的手似乎在颤抖。
“我只是——”周洋说到这里声音便静止了,我不由得将目光移向他的脸,他的眼睛里突然迸出亮光,“想守着最后一丝希望,坚信,你一定会回来,”下一刻,我注意到他的耳根已经变得通红,“你能回来,我真的很开心。”
他局促的模样突然往我发凉的身体里注入一股暖流,寒冷瞬间消失。
周洋做了个深呼吸,继续说:“能再次跟你面对面聊天,我觉得很虚幻,有时候感觉你回来这件事就像一场梦,害怕哪天醒来,你又消失。”
周洋说得很真诚,他似乎鼓足了勇气,用那双闪着光的眼睛注视着我,而我却对他突然表达出来的情感生出罪恶感。难道他这些年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