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老太的眼角有一抹青紫。
普通病房是很拥挤的,特别是都是老人的病房。病房里的窗户和门已经开到最大了,空气中还是充斥着一股酸馊的屎尿味,一个右腿被高高吊起的老头,病床下的铁脸盆应该很久没倒了,盆里的污秽物散发着恶心腐烂的恶臭,三四只该死的绿头苍蝇嗡嗡地在盆上盘旋。
爷爷的身上插的管子也不少,老头安静地躺在床上,额头上的伤口涂了药水,黄亮亮的颜色里透着些青紫。
姑姑昨晚应该一宿没睡吧,高氤进来的时候,老妇人正靠在小小的白色床头柜上睡着了,睡得很沉,高氤在她耳边唤了两声,她也没醒。
爷爷的呼吸可真轻呐,高氤都把脸凑到他鼻子边了,那呼吸的响声还是很小,高氤得仔细听,屏住呼吸认真听,才能听见。
床底下的热水壶是从家里带的,壶身的油漆已经剥落得很干净了,那朵红色的大牡丹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面目了,只残留下一瓣面目全非的大花瓣。
高氤提在手上掂量一下,里头传出空荡的水声,没剩多少水了。
她提着水壶打算去外头打热水。迎面走进一个面熟的老太,高氤对上她的视线,她的目光有些躲闪,高氤看见了她眼角的青紫。
是那位泡面老太,她的手里提着一个水壶和一大袋苹果。水壶很重,她从高氤身旁走过去以后,高氤回头看了一眼,她的身体是倾斜的,步履有些蹒跚,背影看起来过于笨重。
高氤走出门口以后,听见病房里传出一声粗噶沙哑的辱骂,那句粗话太恶俗了,被骂的人真的有那么不堪吗。高氤想,或许吧。
开水很烫,高氤没有装满,她不确定破旧的瓶塞安不安全,壶子里的水会不会溢出来。
这间病房在走廊的最右边,挨着楼梯口。高氤听见了楼梯口传出的带着哭腔的哀求声。
她的脚步一顿,男人的声音很简单粗暴,听在耳朵里感觉有些脏污了耳朵。
高氤并不想多管闲事,她打算蒙着头一股脑地快步走过去。
啪——
好清脆的巴掌声啊。
高氤的心尖一颤一颤的。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偏转,里头的情景到底是有些震撼的。
老太捂着脸,浑浊的泪水划过眼角,肥胖的光头男人背对着高氤,他从钱包里拿出几张少的可怜的钞票,用力甩在老太脸上。
高氤是小跑着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