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3(1 / 3)

周诏的身体很诚实,他是个不太能接受别人触碰的主。

他不耐烦地拍开肩膀上的那只大手,面色冷淡地说:“晚点再告诉你,人多,不方便。”

杨献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坐在前面的高氤,咧嘴笑着说:“明白,兄弟明白。”

周诏的烟瘾有些大,他伸手去翻口袋,翻出了一个空空瘪瘪的烟盒子。

杨献见了,第一反应就是立马伸手抢过,把烟盒子藏进自己口袋里,靠在周诏耳边,老妈子似的小声地劝道:“哥,人多眼杂,小心被老黄发现,我可不想下个礼拜一又在升旗台见着你。咱忍忍,下了课去天台抽。”

周诏眉眼间染上了些许浮躁,他粗鲁地从抽屉里拿出一板口香糖,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怎么前面换人了?”周诏百无聊赖地翻动桌上的一本习题册,面色如常地询问:“孙歧呢?”

淡淡的语气,就像他口中谈论的不是一个相处颇久了的同学,而是一只路边的野猫,树上蹦跶的秋后蚂蚱。

高氤在宽大昏暗的帽子下,睁开眼睛,静静地盯着在灰蒙蒙的光线映衬下,书本上模糊的字眼。

“他呀,成绩不行,搬去实验班了呗。”

周诏挑眉,并不怎么在意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去留。

他偏头看着杨献,棕褐色的眼珠子往前一瞥,意有所指。

杨献会意,语气平平地给周诏介绍他的新前桌。

“高氤,‘英语’的英?好像是?以前没见过,别的班上来的,好像跟彭鸫挺熟,上课前我还看见彭鸫帮她搬东西。”

高氤眨了眨眼睛,她觉得眼睛酸酸的,涩涩的。

杨献介绍的口吻,就像是一个著名的销冠在给一个有钱的大客户一语带过地推销一台平庸的,价格低下的过季产品。

“噢,是吗?彭鸫的老同学?”周诏挑眉,在意料之外的对高氤产生了兴趣。

杨献吃惊,他不可置信地笑着询问:“不是吧?!哥,你什么时候好这口?”

周诏面色不虞,他厌恶地出声打断:“杨献,不要开这种玩笑,有点恶心。”

杨献尴尬地放下手,讪讪笑着低声道歉:“啊?以后不会了,诏哥,我的错。”

高氤闭上眼睛,心里翻涌着一股浓烈的不安。她敏感地感受到了周诏看似愉悦的语调中潜藏着的深厚的敌意。

上课铃很合时宜的敲响,它的出现解救了两个被困的局内人:无所适从,尴尬无措,找不到其他合适话题的杨献,以及害怕,紧张,犯恶心的高氤。

这是一节自习课,老黄让彭鸫把办公室新复印的数学卷子发下去,限时训练。

“都是一些新鲜出炉的偏难的题目,量不多,看看你们谁能在这节课完成,并且一道不错的,今天的数学作业可以不做。”

“嗷!!!老师这怎么可能,你出的题目向来刁钻,就是高斯本尊来了,都不一定能全对!”

“就是,老师你这饼画的,我爸看了都要摇头。”

“咦!关你爸啥事啊?”

“他爸是推销保健品的。”

“噗嗤——”

“佩服,在下佩服。”

……

高氤红着脸,低头接过彭鸫递过来的空白卷子,“谢谢。”声音比蚊子还小。

彭鸫露出爽朗的,无奈的微笑,“不客气。”

“哟,鸫哥,快把卷子给弟弟吧,我等的花都要谢咯。”

周诏把双手横放在书堆上,掌心朝上,对着彭鸫露出人畜无害的,沁人心脾的笑容。

彭鸫好脾气地把卷子递过去,不客气地把周诏手心里的口香糖塞进口袋里。

“谢啦。”

周诏咧嘴,露出一口洁白齐整的牙齿。“不客气。”嗓音是难得一见的温润清雅。

高氤觉得,即使周诏已经十分克制了,但他话语里的愉悦和欣喜还是出卖了他。

她看着手中卷子上那些演练过很多遍相似题型的题目,难得的思绪放空,脑子里密密麻麻地出现很多熟悉的,不搭边的演算公式。

周诏阴鸷的目光狠狠盯着高氤单薄瘦弱的后背,眼神中蛰伏着克制的敌意。

姚凝的位置,与周诏隔了一条宽宽的过道,她像往常一样,光明正大地偏头看向周诏,却发现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高氤的背影。

姚凝撇嘴,一股不知名的嫉妒的怒火燃燃升起。却又偏偏燃的不彻底,燃到中途,被一小滩名为“愧疚和同情”的清水浇灭了。

离下课还有两三分钟的时候,老黄在教室里转了一圈,把彭鸫,周诏和高氤放置在一旁的卷子收走了。

他弯腰站在讲台上当场改这三份卷子。

彭鸫再次肩负起此刻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啃指甲的未来数学课代表应该担负起的苦命活——发答案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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