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要忘记曾经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了。
丛雾正伤怀的时候,有人等得不耐烦了,“把你的东西都拿走,以后别再来了。”
情绪骤然被打断,丛雾心里堵得慌,故意呛她:“不常用的东西,当然要放在仓库里。”
一听到“仓库”这个词,陆女士瞬间应激,“行,那我做一回好事,喊两个人来,帮你把东西都给你搬去,省的你一趟趟费事。”
丛雾“啧”了一声,“怎么,要拿房子抵债了?”
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慢,把能带走的东西都收进了行李箱中。
句句被堵,陆女士几乎要疯,“白眼狼,拿了你的东西快滚!”
话说完,也盯不下去了,锁了其他屋子的门,转身更用力地蹬着鞋跟快步离开。
丛雾叹了口气,心想:这家人怎么还没清醒。
当初争家产的时候,丛鸿杰这一家子,也不知道谁是那个提议的大聪明,亦或是所有人的贪欲一齐鼓动,第一时间就把丛家最大的蛋糕抢过来了,连带蛋糕里藏着的多角债一起。
对于这个决定,丛雾的评价是——蠢透了。
一家子眼高手低的货色,敢碰这种爷爷在世时都没能解决的事情。
手段跟不上野心,早晚死路一条。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早早把自己从中摘了出来,分不到钱是其次,不让自己陷入泥潭才最为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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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李箱被塞的满满当当,至于剩下的一些大件,丛雾暂时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安置它们。
现在租住的地方肯定是放不下这么多东西的,也容易引起室友的怀疑,到时候不好解释,只能继续存放在这里。
不过下次什么时候能再进到这里,她也不知道了。
毕竟半年前,还没人否认她对这间屋子的使用权,现在呢?
他们给出的承诺从始至终就像一个屁,只能听个响。
下楼的时候,丛雾看到陆女士已经平静下来了,还整理了妆容和发型。
板正的端坐在沙发上,竭力维持着自己主人家的形象。
但过于厚重的涂抹,配着她那条墨绿色长裙,丛雾从中只看到了一股由内而外透出的朽败味儿。
陆女士试图用衣着上的光鲜来掩盖现实,但终究只是徒劳,反而更像个尚且活着的鬼魅。
正如那句话所说:“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比起她的一无所有,这前路未卜的一家子,又好到哪里去呢?
走出大门的时候,丛雾还在回买家消息,结果猝不及防被风甩了一脸雨水。
门外温度骤降,雨水凉意刺骨。
下雨了。
狼狈地退回门内,再抬眼望去,外面已然是变了天,不见来时的晴朗,只有漫天乌云黑沉沉地压下来。
糟糕的天气,却意外符合她现在的心情,又冷又丧。
初春的寒意仍然是料峭的,偏巧为了方便拿取东西,她把大衣脱在了车里,身上只剩下一件算不上厚的针织毛衣。
寒意很快就浸透衣物,渗进皮肤。
丛雾打了个寒颤。
犹豫片刻,她深吸一口气,拖着行李箱快步跑到车里。
还好雨势才起,不算很大,没淋着多少水,不过东西到底是不方便寄了。
裹上大衣,开了空调,等身体暖过来后,丛雾踩下油门,调转车头,径直开回住的地方。
这场雨像是天公在宣泄,来得又快又急。
停车时,雨幕已经模糊了世界,明明还是下午,天色却已经接近黑夜。
好在车里放了把应急的伞,最后以牺牲了鞋裤为代价,勉强算是安然抵达目的地。
室友还在上班,正好让她一个人慢慢收拾自己。
一个热水澡,一身干衣服,一杯热姜茶。
这一套流程下来,丛雾总算缓过劲,但也没多余的力气了,整个人如一滩液体般躺在沙发上,不再动弹。
[嗡——]
茶几上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发出动静。
丛雾:“……”
瞥了一眼,是她那便宜未婚夫打来的。
一个八百年不见得会主动找她的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电话,必然是不能接的了。
丛雾扯过抱枕,捂住自己的头,等着手机自己静下来。
没想到对方竟然锲而不舍,一个,两个,三个……
看来是有大妖怪。
丛雾精神仄仄地捞过手机。
刚接通,就听见一道并不友好的问候:“你在干什么?”
听上去,是在责怪她这么久不接电话。
丛雾凉凉地回道:“在忙。”
言下之意,你不需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