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时隔半年,再次站在老宅门口,丛雾却只觉得恍如隔世。
手中轻易就能提起的空行李箱时刻提醒着她,这一次,她不再是归人。
大门的密码已经更换,曾经留下的指纹与人脸识别信息也被清除,丛雾只能等里面的人给她开门。
站了好半晌,大门才缓缓敞开。
丛雾攥着握把的手悄然收紧,面沉如水地踏步向前。
前院的小花园已然变了样,许多需要精心养护的花卉消失殆尽,只用经过简单排列的草皮与矮树替代。
不能说难看,只能说没什么美感。
丛雾虚虚扫了一眼就移开视线,加快脚步往屋里走去。
绿植过盛的地方,难免会显出几分阴沉,让她有些心里发怵。
原以为屋内会好些,但进去后,丛雾却更不想多待。
少了人气儿的宅子,哪怕内里装饰再豪华,也逃不开萧索。
更何况这间老宅里的东西,在长期得不到精心打理的情况下,已经褪去鲜艳的颜色,开始显露出几分老旧。
丛雾深吸一口气,尽力让自己略过内心的不适感。
她很好奇,丛鸿杰这一家人,是怀着什么样的信念才能在这住下去,晚上不会发噩梦吗?
她想,面前这位正双手环胸,挡在她前路的后妈陆怀心陆女士应该是知道答案的。
看见她来,陆怀心眼神狠厉,盯着她的样子活像防贼,并厉声喝问道:“你还来干什么?”
丛雾不免想笑。
刚成为一家人的时候,陆怀心对她的态度尽管也是抗拒的,但远不敢像现在这样嚣张。
也许是日益稳固的家庭地位给予的足够底气,有或者仅仅只是得了丛鸿杰的默许。
现在的陆怀心,在与她对峙的时候,表现出了全天下所有恶毒后妈的共性。
尖酸的肆无忌惮,刻薄的游刃有余。
面对陆怀心的阻拦,丛雾视若无睹,继续笔直往前罪恶,在两人快要碰到的时候,自然地抬手推开了这个人形路障。
“去我的房间,拿点我存在这的东西。”丛雾用重音强调——“我的”。
“别的我都看不上,你不是知道吗,还瞎操什么心?”
陆怀心大概没想到丛雾敢直接上手,来不及反应,猝不及防间踉跄了几步。
富太太的尊严受到挑衅,站稳后当即就要发作。
丛雾睨了陆怀心一眼,怀揣着仅剩的善意提醒道:“要不然我们秉烛夜谈好好论一论对错?”
陆怀心都要气笑了,“你还敢威胁我?你”
丛雾觉得陆怀心和丛鸿杰结婚之后,真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也变得越来越不聪明了。
她没什么耐心的打断:“随你怎么想,我最近正好有的是时间。”
说完,丛雾就不再理会,轻车熟路往自己的房间大步走去,空荡荡的行李箱在地上拖出“骨碌碌”的声音。
她听见陆女士恨恨地跺了一下脚,但也是真的拿她没办法。
于是只能怀着一颗小人之心,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高跟鞋在空寂的空间里,蹬出一道道清脆的回响。
两道声音相互排斥,各自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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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的时候,丛雾刻意遮挡着身后的视线。
看到门缝中夹着的头发悠悠落地,她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当初走得急,来不及换锁,也没办法拿走所有备用钥匙,况且,她也不能保证,没人对她的房间使用撬锁这种下流但是好用的手段。
不如以不变应万变,为此,她甚至没有清理房间。
事实也正如她所料,她走后,她的房间没有得到任何照料。
屋内零星散着几根发丝,让门口掉落的两根变得有理有据。
走进房间,打开柜门。
根据买家的需求,丛雾循着记忆在柜子里翻出衣物、饰品和鞋包。
东西过手的时候,她不舍的摸了摸。
这里面有好些都是当年的最新款或限量款,有几件还是全新的。
在丛家落魄之前,她还是丛家千金小姐的时候,这些奢侈品如流水般源源不断涌入她手中。
唾手可得的东西,丛雾自然也不怎么当回事,过季了就放在角落,不再问津。
谁曾想有一天,丛家会倒呢。
爷爷心脏病发,走得突然,什么都还没来得及交代。
内有家贼,外有虎狼,好好一个丛家,顷刻间就乱了套。
决定趁乱和这一家人切断关系的时候,丛雾正处于学业最紧张的阶段。
来不及找到别的收入来源,只能在网上折价挂卖一些曾经的旧物。
随着东西一件一件被买走,她离原来的生活也越来越远。
现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