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没有失去记忆。”他说得温和、肯定,“您病愈后,从家中回到宫里,那天,我从殿外进来,您正盯着一个木匣子看。待您走了,我走过去,发现您看的是茶杯的碎片,像这样破烂的东西,您之后说过该扔掉的,可是在无人的情况下,您竟独自看了许久。试问一个失忆之人,能从中看出什么,她能看得出感情吗?是的,那些碎片,每一块都被您爱惜的收藏了起来,经久不忘。”
我身体颤抖,思维像被定住,没有一点应变能力。沉重的伪装,为什么,在这一刻,就像被抓了现形一样,不能给予我保护了。还是心里的那道伤疤太痛了,经不起一点点的挑弄,窥看?
“为什么要说出来,连你也要逼我吗?”我瘫软地撑住后面的桌案。
仁寿殿
外面刮起了大风,把室内的烛火摇来晃去。
狂怒的墨夙渊揪起鹰隼的领子,将他掀倒在地。鹰隼看了一眼磨破的手掌,嘴边出现一丝极淡的冷笑,忽然迅猛地撑起身子扑了过来,两人第一次交手,拳脚相向。
我进来时,墨夙渊和他两败俱伤的坐在地上,喘着气。
父亲的目光首先敏锐地投向我,他看到我手中提着剑。
我走到父亲近前,扶起他。鹰隼的目光不甚冷淡的注视着我们。
“哐”,我抽出剑来,“父亲,今天我就为您,为哥哥,为我,出这口恶气!”
我几乎不等父亲做出任何指示,就冲到了鹰隼面前,仗剑指着他。
他抬起眼神,那瞳仁并不冰冷,那神情,我说不出是对抗还是面对,只是目光相遇时,我的心不可名状的颤动了一下,那一瞬几乎不能自已。我握紧剑柄,“我早就该杀了你……”当初,是我选错了。
他好像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静静合上眼睑。
我嘴角抽动,正要将剑送进他的身体,门口侍卫报道:“启禀摄政王,杀死郎中令大人的真凶找到了。”
我的剑停在了鹰隼衣服前。
墨夙渊已经恢复冷静,问道:“怎么回事?”
侍卫说:“原来大王并没有杀死郎中令,他是被一名叫尹浣纱的女子杀死的。”
听到浣纱的名字,鹰隼睫毛颤动,不自觉睁开了眼。
墨夙渊疑道:“确定吗?谁查的此事?”
“是王城令大人。”
“我知道了。”墨夙渊挥退侍卫,来到我身后,“不管是不是你杀的,你的命我随时都可以来取。”
“父亲,您还留着他?”我的剑没有松劲儿。
父亲靠近几步,拿走我手里的剑,目光直直瞧着我的眼睛,“当然,我绝不会放过他。”
“那还等什么?”我很是决绝,“您要是下不了手,可到殿外去,女儿为您代劳。”
“您很想杀他吗?”
“是。”我轻轻应了一声,道:“忘记了过去的事,我没有什么好计较的,但是我恨这个人,我不会原谅他。”
父亲将剑收入我手中的剑鞘,“你若真的想杀他,就尽快怀上他的孩子。”
我看了一眼地上的鹰隼,“也许韩美人可以生。”
我扔掉剑,预备离开,父亲在后面说道:“必须是你!”
走到殿外,风莫名地吹落了我眼中的泪,但只有一滴。陆德安递来帕子,小心翼翼地问:“王后,怎么了?”
“没什么,风吹的。”
“摄政王还是很生气吗?”
我没有回答他,冷酷地往前走。
陆德安不安的,驻留在殿门前。
“还不走吗?”我严厉的催促,“你看不出我在生气吗?”我顿住步子,鼻子猛然一酸,眼睛里出现无法控制的波澜。
琼台殿
绣线被我绷断,我假装死去的心再也不能平静,我烦躁地撕碎差不多绣好的扇面,绢布将手指勒出一道道红褶。
为什么不继续袖手旁观,月牙,你想逼死自己吗?
我伏倒在桌上。
雨的鞭子在瓦楞上抽打起来。
今年的春季似乎特别多雨,江南那边也是连日不晴。然而,就是这场雨势帮了父亲大忙。被王钊占据的江南涨了大水,他们一时无法分心北上。父亲正好趁这段空当好好调养情绪。
“我都好了。”父亲推手挡开我端着的药碗。
“太医说这是最后一副,您就再吃完这副吧。”我握起父亲的手,将药碗送到他手中。
他郁闷地喝下。
“父亲,我想过了,墨家的情况不景气,更应该栓紧王宫的权力,我会和大王生个孩子。熙国的辅政太后,舍我其谁?”
他深长地叹道:“月牙,父亲现在只有你一个孩子了。”
“是,父亲。”我接过药碗,他久久拉住我的手,我诚挚地说:“女儿想通了,以后不会再任性,会像个男儿一样,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