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的算计之中。”鹰隼哑声说着,默默移动目光,重新审视起面前的人马。
墨夙渊有强大的威信,韬略,经验,只要他存在一天,他弥散出来的号召力便永远存在。
他,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在形势的威逼下,羽林卫无疑在考虑投降。
孙计然、安文植、屈明光都被绑到了殿外,一一按拜在中央。
“哐哐”“哐哐”……
有数声嘈杂的乱响,是兵器落地的声音,羽林卫的队伍里已经有人做出了选择。
“哐哐……哐哐哐哐哐哐……”
接着,这样的声音响成一片。
鹰隼的脸色不再自然,心跳变得干涩。他不知该说什么,墨夙渊从将士手中拿过剑,一剑冷冷地结果了孙计然。
旁边安文植的身躯有微弱的颤栗,但他的神情还在维护刚强。
“安文植。”墨夙渊的脚步来到他面前,“枉你活了一大把岁数,竟叫自己落到这步田地。”
“哼!”老者一双清亮的眸子里闪烁着忠直之光,“无非就是一死。”
近前的墨辰嗔道:“死到临头还这么食古不化!”
墨夙渊表示认同,提起了剑,老者闭上双眼,高昂起脖颈。
鹰隼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等待处决的人,目光仿佛被刺痛了,一阵红热。这一幕,在他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安文植倒地,鲜血和孙计然的血汇聚在一起流淌开了,很快浸红了屈明光身下的衣服。
剑尖晃到他的脸前,“屈明光,你一向以为自己能谋善断,何以轻敌若此?”
屈明光艰难地扳直身子抬起头来,逆着光瞧着墨夙渊的高大身躯。这个男人,有着不同一般的霸气,初见他时,他就清楚自己该做怎样的选择,只要跟着这个人,一介寒衣的他便可以一展所学,自此风光丛生,甚至,还可以名留千古。
“屈某恃才傲物,可以轻看天下一切,却从没有轻看过大人。”
墨辰嗤笑道:“现在说拍马屁的话未免有些晚了。”
“让他说下去。”墨夙渊道,他眼里的屈明光一直是明白人,又岂会在不可原谅的情况下摇尾乞怜,自取其辱?
屈明光说道:“我从不认为天下有人能是大人的对手,能将大人制败的只有老天了。”说到这儿,他忽然噤声,茫然自失地看着墨夙渊的眼睛,心中悄语:“只是还有一些是当年你我都没有看到的,那个年幼的孩子,尚未表现出来的觉悟随着他成长一点一点完善了起来。”
“你为何背叛于我?”墨夙渊问道。
“大人觉得为何会有背叛?你身边的那些人,他们是为何而离开你的?人之所以不安分,是因为我们不像草木那样无知无觉,人都有着一颗躁动的心。大概是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了,也敢于主动争取,所以造就了世态的分分合合。只是背叛,违背了道义和原先的职责。但是我愿意这么做,正如你一样,心中的追求已经高于了那一切。”
从人类懂得认知这个世界的那天开始,背叛历经岁月一直没有消亡。被背叛的人也在背叛人,背叛人的人也可能遭人背叛。
鹰隼哂目,这是欲望为世人设下的玩笑。
从前,墨夙渊对王室有了背叛之心,现在,背叛墨夙渊的屈明光成就了鹰隼。
虽然此刻什么都付之东流,但是鹰隼明白,如果没有屈明光,他无法遇见长大的自己,也不会有资格与墨夙渊过招。
至于未来会怎样……屈明光慢慢眯起视线,高高挂起的日光有些晃眼。他不想猜了,也没有了期待,那些事儿再无美感,他的脑中出现了太后的轮廓。
那是在太华阁外,他第一次见到太后,令他这一双挑剔的眼睛第一次为一个女人深深折服了。
这,大概才是他最重要的追求吧。
太后舞动的红衣像日光一样洒入到他的眼中。
寒冷的剑也一刹那刺入他的胸口,他嘴唇起合,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让我……”又自己控制着吞没了所有声音。
“让我再见见她……”他在心里呼喊,目光转向鹰隼。
“大王,代我向她道一声别,请她原谅我不能再为她保驾护航了……”那是他眼神中的意义,鹰隼了解到了,轻轻颔首。
墨夙渊手中的剑更深地刺入,一大口鲜血从屈明光口中喷涌出来,他最后看了一眼自己淌出的鲜红,满足地合上眼睑。
接下来的时刻,一切的努力和准备,包括期待,志愿,像一场荒唐的闹剧,全部结束在了这人山人海的声势面前,撕去伪装的何止是鹰隼?墨夙渊,也不再隐藏他夺取天下的野心。
朝臣在后面拜倒,“摄政王英明!”
鹰隼神色衰竭的,离开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