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悲戚和强势的徐洛景冲到了仁寿殿外,叫嚷着要见鹰隼。
“你们都给我让开,我要见大王,让我进去!”
太监左右阻拦着:“王上吩咐过不见您,还请娘娘爱惜身子节哀顺变!”
徐洛景不顾阻拦,仍是往前攒动身子,一面叫喊道:“告诉我,父亲到底做错了什么,朝廷要这样对他?我弱冠之年的弟弟又错在哪里,为何要将他一并置死?洛景自小受父母养育之恩,如今遭逢大难,却连为家人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身为人子,大王要洛景如何自处?”
大殿的门紧闭着,鹰隼坐在正殿中听着外面的擂动,深深地宁着神。
徐洛景的喊声没有间歇地涌来:“王上,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见父亲最后一面,他是您的岳父啊!他纵有天大罪过,难道罪就致死吗?为什么没有下狱审判,这是您的意思还是摄政王的意思?洛景今日要为生父讨一个说法!……让我进去,大王!大王!”
“娘娘请回吧,大王是不会见您的。”
“娘娘请回吧!”
“让开!让开!让开!”徐洛景暴躁地呵斥道,甩开拉着她的太监,守卫在殿外的侍卫不得不持枪将前路封住。
她几乎抓狂,喊道:“大王,您真就不见洛景吗?……我现在就跪在殿外,直到大王见我为止。”
她心意已决,不是说说看的,但又自知身子吃重双膝一弯极小心地跪了下去,这个举动急坏了身旁的句儿:“不能啊,娘娘,您千万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啊!”
“大王,洛景就跪在这里!”她承受着巨大的悲哀,两行清泪默默流下。
鹰隼的右拳缓缓握紧,他看向窗户上的明亮,对侍立在身旁的陈忠道:“你去劝劝她,叫她回去。”
“是。”
陈忠忧心忡忡地退下,从侧门绕到了殿外。果不其然,素来风风火火的徐妃真的跪在了殿外,他赶紧走上去,劝慰道:“娘娘想想肚子里的孩子,死者已矣,多多保重自己才是!”
徐洛景抬起蓄着泪意的凤目:“即便是肚子里的孩子,见到外公惨死,也不愿袖手旁观。”
“您的心意奴才明白,徐大人在天之灵也是懂得的,可又何必作践自己的身子呢?”
“陈公公,大王还是不愿见我吗?”
“娘娘,徐大人此事甚为严重,大王也是极力地维护您免受牵连。娘娘是聪明人,风口浪尖上还是回琴操殿闭门思过吧。有什么委屈,来日再说。”
陈忠的一番苦口婆心未能说动她的固执鲁莽,她道:“洛景实在不知徐家何罪之有?”
“朝堂上的事风云变幻谁说的清呢?难保不会卷入争斗之中。大王也不忍心徐大人落得如此下场,已是十分悲痛。娘娘不要再为难大王了,已成定局的事,只能节哀顺变,再损及了身子,可就不值了!”
徐洛景板起了阴冷的脸色,这言外之意,徐嘉的死因是死于朝堂斗争?
“墨夙渊,你好狠,好狠啊……”怒意袭击着她的胸口,逼迫得她双眼通红,她大喊道:“大王身为天子,管治朝堂自有法度,为何纵容摄政王横行霸道,对忠臣施以毒手,难道不怕熙国被他搅翻天吗?”
“娘娘喂!”陈忠惶恐地比着手势,示意她噤声,“摄政王的势力您不是不知道,谁不怕他呀?我劝您别嚷嚷了,万一动了胎气您说怎么好哦?”
“哼,我要他睁大眼睛看着,这儿,就有一个是不怕他的!”
见她这性子,陈忠只好无奈地摇摇头,入殿回禀鹰隼,道:“大王,奴才劝了半天,徐妃娘娘还是不肯回去,执意要跪在殿外为徐大人讨个说法。”
鹰隼叹息,手指揉着紧绷的太阳穴缓缓道:“好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迟来两日,本王也不会闭门不见。陈忠,传本王旨意,徐妃不识大体,今降为美人,择日搬去拾翠阁居住。望能有所反思。”
……
“父亲。”
我在入宫必经的广场上等待父亲,他微微一笑,向我走来。似乎昨晚的血光已是久远的往事,他的神情中无一丝喟叹惋惜,尽是柔和的亮色。
“在这里等我?”
“是的。”我道:“听说两日后父亲就要启程去平乱了。”
他点点头。
“行军在外,父亲多加保重。”
“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踌躇措辞,道:“为什么不给徐世叔留条生路?”
“决定要放弃后,不妨做得彻底一些。”他说得风轻云淡。
“对他也这样吗?”
“心不狠则站不稳。在世上生存不是光讲感情就可以的,还要学会绝情。”他有些失望,略带嘲讽地看着我,“我的女儿怎么会这样犹豫不决?要么做,要么就不做,何必委屈自己承担矛盾的痛苦?”
父亲说得头头是道,我的心中却泛起寒意。他是一个智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