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看人可怜,有空在这争论半天也不见给人找件衣裳披上。
盛春熙转向衣衫褴褛的三个女子,几人看着不算太大,其中两人大约十七八的年纪,最小的那个看着才十三四的模样。
中间那位正如她所想那般,当真是个百媚千娇楚楚动人的主。
形容凄惨却不显狼狈,有种既脆弱又坚韧的感觉,让人更生出些许护持之情。
不怪乎徐富商他拔不动腿。
紫苏拿来披袄给她们披上,三人对着盛春熙就想下跪道谢,被拦住后直弯腰喊道:“多谢小娘子,多谢小娘子!”
燕老二怕她要收留几人忙道:“盛娘子,不是在下不愿救人。行镖途中需得时时防范,谁也不敢保证陌生人入队会造成什么影响。”
“我明白。”她点点头道:“队伍是你的,当然该由你来做主。”
几名女子眸中透出失望,可燕老二刚放下心,她又道:“不过人已经在跟前了,这么撵走未免无情。不若先停队修整一番,让几位娘子到我马车上取取暖再走。”
哪怕燕老二和徐富商都不甚乐意,如今也只能如此。
盛春熙带着三人回到自己马车,又招呼紫苏取了热茶点心给她们。
她看那姿容出色的女子似乎特别关心照顾年纪小的那位,便问:“两位莫非是姐妹吗?”
小丫头看她一眼,把身子藏到美丽姐姐的身后。那女子轻轻拍了拍她转头对盛春熙道:“回娘子,阿紫确是奴的妹妹。”
“嗯,可方便说说你们是怎么流落此地?”
“回娘子,奴与阿妹本生活在沧阴边境小村落。每年秋末入冬时,北狄的游牧部落便会越境抢粮,多年来具是如此,奴与村民们也都习惯了,只要给我们留下足够过冬的食物忍忍就又是新的一年。”
“可是……”美丽女人的眼泪总是惹人怜惜的,盛春熙递上手帕。
那女子拭面后接着道:“今年不知何故,来抢劫的部落竟对村子赶尽杀绝,把所有粮食都搬空不说,村里的妇孺老人亦皆被杀害!”
“奴与阿妹被藏进地窖里才躲过一劫,之后便一路逃到附近。”
听完她们的遭遇盛春熙没说话,倒是紫苏泪眼婆娑的,“难道就没人管管吗?”
“如何能管得过来?奴的村子地处偏远,这些北狄恶人抢完就撤,前来查探的驻军根本就逮不住他们的尾巴。”
“奴曾在路上遇到别村出逃的人,想来今年不止一个村子遭难……”
马车上气氛沉重一时无人再说话。
盛春熙不止给她们备了热汤吃食,还让紫苏点了炭火炉,把几人的湿衣烘干。热气将几个娘子冻得发白的小脸熏出些血色,人也精神了许多。
可短短半个时辰后,燕老二就来通知该继续行进。
那三人一脸无措,深知这伙人必是不会带上她们的,亦只得下马车告别。
盛春熙阻了她们还披袄的意图,还塞了个小包袱过去道:“这里面是一些碎银和珠翠珥、珰,我还让人装了两件换洗衣物并些许干粮。”
“你们村子的事我感到遗憾,但我无力替你们做些什么。”
她看着那个明艳美丽的小娘子说:“我只想告诉你,既然老天给了你生的机会就不要将自己禁锢住。大玉是个开明的国朝,为自己也为你妹妹,去追寻想要的新生活罢。”
说完她便回身上马车,准备跟着车队启行。
三人愣愣地看着她离开,马车都行出一段距离后,美丽娘子忽然抱着包袱追上前几步大喊:“奴红玉,可否告知娘子尊名?”
片刻,车帘被撩起来,清脆悦耳的声音像玉珠落盘般扣在红玉心口,“盛春熙,字之桃,他日有需要红玉娘子可到都城寻我。”
哒哒哒——
车队渐行渐远。
“娘子怎还把小字告诉她人了?”紫苏满脸疑惑,虽然她也挺同情那几个女子,可娘子这又送盘缠又道名的,着实让她无法理解。
“我觉着与她有缘。”盛春熙闭眼倚在车榻上幽幽道。
在看到三人的第一眼,她首先注意到的不是她们的面容,而是那褴褛衣衫下的鞭痕。
再看对方那张美艳的脸,对比起来可真是格格不入,可她的眼神又那么坚毅不屈。
她知道这个矛盾的女人不会像她自己说的那般简单,可那又如何?就当是扶一把当初的自己罢。
盛春熙不会知道,她这对自己投影的善心竟会救整个车队一命。
此时还在原地的三个女子,已没了先前的局促感。存在感一直很低没怎么说话的那女人拉着阿紫走向红玉。
“我说红姐姐这是怎么了?那小娘子清汤寡水的,总不会把你这大美人给迷住了罢?”
红玉斜她一眼,“无辜之人不予牵扯进来,你忘记规矩了?”
“哎唷~那哪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