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纸砚送来。
“今天感觉如何?”秦书瑞刚进屋,身后的婢女便紧跟而来,把药放到桌上。
“不怎么痛了。”陈刻放下笔,咳了几声,抬头望向她,眼里漫着淡淡的笑意。
在他喝药时,秦书瑞俯身在旁看他写的字。只见桌上已经摊着几张写好的,分别写着“琴棋书画”几个字,另有几张,随意地摆在地上。
兴许是手戴枷锁的缘故,他的字看起来略显歪扭,而个别写得好的,则是苍劲流畅,自带一股洒脱之感,令人赏心悦目。
秦书瑞蹲在地上,一张张看下来,发现地上的字拼凑起来,组成了“瑞雪兆丰年”。
桌上和地上这些字里,正好包含了她的名字,而写得好的那两个字,偏偏正是“书”和“瑞”。是巧合么?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他,却见他也注视着自己,目光里仿佛暗藏深意。
秦书瑞移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安静地站在一旁,待他喝完药,说道:“让我再看看你的伤口。”
事实上,他恢复得很快,之前血肉触目惊心,眼下已生出一层薄薄的嫩皮。只是,秦书瑞每回见到这情景,仍是忍不住颤抖。
她以这种方式,见证了战争的残酷。
秦书瑞从厢房出来,经过□□时,碰见迎面走来的哥哥秦书闻。
“瑞儿,你又过来看那俘虏了?”秦书闻未待她回答,又道,“你可真行啊,不声不响就把人转到我南园来,前几天还半夜跑来看他,就因为他发烧。你这是把他当成你亲哥了?”
在秦书闻眼里,陈刻是敌人,每次提起,自然嫌恶得紧。
秦书瑞理直气壮地说:“这可是爹交代的。”
“爹让你救人,可没让你关怀备至啊。”
秦书瑞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原本秦书瑞还想从她哥这里拿到开镣铐的钥匙,此时见他这般不待见陈刻,心知这事是办不成的,只好暂且闭口不提。
今日见到陈刻戴着沉重的镣铐写字,她想起那晚他发烧,挣扎许久,也没能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睡个安稳觉。
那个场景反复在她脑海里出现,令她陷入满满的罪恶感之中。
但现在,她没法帮他什么。
近日来,陈刻的伤口已经不痛,只不过,咳嗽却加重了。吃了几天秦书瑞开的药,仍是不见好转。
秦书瑞束手无策,心里盘算着,要到玉岱山去找师父。她相信,以师父的高明医术,总会有办法的。
今天,爹陪娘亲去万福寺上香,大清早就出了门。府里没人盯着秦书瑞了。
秦书瑞认为这是去玉岱山的最佳时机,她匆匆吃过早饭,便带着白桃和两个家丁,坐马车直奔玉岱山。
师父归隐于玉岱山以后,秦书瑞只去拜访过两次。山路曲折难走,爹娘不放心,师父也劝她没事不必来。
今天她是非来不可了。
亏得她习过武,才有那气力走到山顶。师父的住处简朴而整洁,室内摆满了药材和医书。
秦书瑞进屋时,师父正蹲在地上,将人参上的泥土一点点清理掉。
“师父,您一大早又采药材去了?”秦书瑞也蹲下来,托起其中一根人参左右端详着。
师父笑道:“这是野山参,哪里是随随便便就采得到的。”
“那是怎么来的?”秦书瑞好奇道。
“我侄儿送的。”
“哦,是徐叔叔。”秦书瑞记得,他侄儿是军中的一名将领,对他老人家颇为孝顺。从前秦书瑞还碰巧见过他两三次。
师父让童子泡一杯花茶,给她解渴,随后抚须道:“说吧,你今日上山来,可是有什么事?”
秦书瑞便简单明了地说出来意,只是谎称咳嗽的人是哥哥秦书闻。
她想,若是把陈刻的事泄露出去,爹必然会大发雷霆的。即便她信得过师父,也不敢冒这个险。
师父问明了病因和症状,递给她三大包药散,并批评她忘性大,把他以前教的给忘了。
“《明医经》第九节,回去给我仔细翻书去。”师父一脸严肃。
这一提点,秦书瑞立刻恍然大悟,笑得惭愧,恭敬向他行了礼:“是,师父。”
师父留她在山上吃午饭,师徒俩又跟以前一样,边吃边谈天,聊行医救人之事,聊天下苍生。
师父虽是医者,却时时关心天下事。
临别前,秦书瑞把自己亲手纳的两双棉鞋送给师父。每年冬季来临之前,她总会为师父准备过冬衣物,今年也不例外。
她和白桃等人行至山脚下时,夕照已变得微弱。
白桃走得气喘吁吁,等缓过一口气,才担忧道:“小姐,天快黑了,咱们得尽快赶回去才行。”
刚才在山上时,白天看天色已不早,几次三番想催促小姐,却又不敢直接打断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