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才对舅舅起了疑心,怀疑您知情不报包庇端郡王。
“今日端郡王声称,私吞金矿等罪行皆乃他一人指使手下所为,与舅舅无关。陛下认定是我有意诬陷舅舅,幸得栾大人调和,说事情多半有误会,我才免于被陛下怪罪。”
努力保持住平稳语调说完关键部分之后,尤意情再也抵挡不住紧张的冲击,只好用握住茶杯的大拇指按了按杯身,以提醒自己保持镇定自若。
“竟有此事?那就荒唐了,臣并未见家仆呈递过关于出铜县矿难的信件。若臣当时看到了那封信,绝不会对冤案置之不理,更不会知情不报包庇端郡王。”
闵亲王的语气还是那么地无辜又真诚,让尚泽世光是听着都快被说服了,要是像尤意情一样看着,指不定被动摇成什么样子。
然而,闵亲王继而说出口的几句话,使得形势顿时有所反转。
“王府每年收到的匿名信件不在少数,小主的那一封应该是家仆不慎遗失了。家仆做事如此粗心大意,臣回去之后定严加管教。”
“匿名信件?
“方才尤意情只说了告密信,可没说信件未署名。
“没看过信的人,怎么知道是匿名信?
“还是说,舅舅默认告密信都是匿名的?”
短短“匿名”二字,叫尚泽世方寸大乱。尤意情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是碍于戏还在进行中,不得不强迫自己当作没听到。
“舅舅的为人,我在民间已有耳闻,何止陛下断然不信您包庇端郡王,我也是坚决不信的。可我确实没有收到过舅舅的回信,当初也只是据实以告,不曾想惹出这么多麻烦。眼下,陛下仍在生我的气,只有舅舅亲自出面解开误会,陛下才能彻底消气了。”
“说来,也是臣对家仆疏于管束的缘故,才会遗失小主的告密信,实在不应该。请小主放心,臣回去就写个折子,明日一早送进宫,定将此事向陛下解释清楚。”
边说边起身的闵亲王,一副即将跟尤意情告退的架势。
有高大的屏风挡着,尚泽世自然看不到闵亲王的动作,但这并不妨碍她听出闵亲王的离开之意。
戏至尾声,回顾闵亲王所给出的回答,只有那句“王府每年收到的匿名信件不在少数”是意料之外。
其余回答,既可以视为高超演技加持下的临场发挥,也可以算作无辜者情理之中的即时反应。
这样的试探结果,属实不能令人满意,偏又在预想中。除却“无奈”,真不知还能用哪个词来形容。
就在尚泽世以为自己要结束偷听状态时,尤意情突然擅自加戏,问了闵亲王一个尚泽世未说过的问题。
“舅舅既已在宫中,何不即刻就去圣安宫和陛下解释呢?省得明日休沐还要辛苦来宫里跑一趟。陛下虽不愿见臣侍,但肯定不会让舅舅也吃闭门羹的。”
单论内容,尤意情的提议确实合情合理,问题是尚泽世此刻还躲在屏风后边。
万一闵亲王接受了提议,且不说要怎样才能赶在闵亲王之前回到圣安宫,怎么避开闵亲王从如意轩出去就是一个令人头痛的难题。
幸好,闵亲王拒绝了。
“多谢小主关心,进宫递折子哪里算得上是辛苦事。倒是陛下今日辗转多处,必定颇为劳累了,别去打扰她休息为宜。”
既然闵亲王要回府,尚泽世这会儿本该松一口气的。可她着实被尤意情整怕了,担心尤意情又耍什么出其不意的招,只能默念“阿弥陀佛”。
也不知是不是尚泽世的祈祷起作用了,尤意情停止了加戏行为。
“舅舅思虑周全,是我操之过急了,还是等明日再说。”
听到这句收场的话,尚泽世悬着的心总算落地。
另一边,面对改口的闵亲王适时地说出了告别之语。
“天色已晚,臣这就告退了,请小主留步。”
“舅舅慢走。”
随着宫人们齐声道出的“恭送闵亲王”,今夜这场“夜谈之戏”终于落下帷幕。
等到宫人回来报说闵亲王的轿子已出宫,尤意情抢在小房子之前,走到尚泽世的身边,伸手示意要扶尚泽世去主位入座。
尚泽世以为尤意情这样献殷勤是出于愧疚,没想到是另有理由。
“陛下站了这么久,腿疼吗?”
说实话,保持一个姿势不动站了半天,尚泽世的腿不可能没感觉。但是,气愤决定了尚泽世不会说实话。
“寡人腿不疼,肺疼!”无视尤意情的动作,尚泽世直接走到主位上坐下。
这时,如意轩的宫女端来了温度适宜的茶水。小蓝子用银针试过之后,小房子在他近旁耳语:“还是师父来吧。”
于是,给正在气头上的尚泽世奉茶的任务便落在了小房子头上。不料尤意情再次截胡,说了声“解铃还须系铃人”,就从小房子的手中顺走了茶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