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说,人这一生,至少有三件事情无法避免,一个是苦难,一个是邪恶,还有一个是人生的终点。原本以为,陈萧萧小时候吃了太多的苦,足以让上天降下祝福,让他的未来能够获得快乐与幸福。然而,苦难似乎从来不会同情弱者,反而会肆无忌惮地去贬损他们,直到耗尽他们所有的热情,使其失去抗争的勇气。陈萧萧辍学时,年纪尚小,以至于他到广东时,没有雇主愿意要他。在他特别灰心泄气时,老乡将他介绍给了一个叫“黄氏湘菜”餐馆的老板娘。她勉为其难地收留了他,但是不发工钱,只管他一天三顿饭。老乡临走前告诉陈萧萧: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你先在这儿干着,我再和陈工(一个陈姓包工头)磨一磨,看看能不能让你上工地。”
“谢谢刘叔叔,我先在这边好好干,不给您丢脸。”
“我咋子会不相信你嘛。有啥子问题就来工地找我,离这儿反正也不是很远。”老乡拍着他的肩膀说。
“要得,谢谢刘叔叔。”
老乡离开后,陈萧萧的苦难就开始了。老板娘满脸横肉,嘴角一颗大大的痣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她让陈萧萧几乎包揽了所有的活,洗菜、切菜、端盘子、擦桌子等等,他整天连轴转,不得休息。而且更过分的是,老板娘之前承诺的一天三顿饭也无法落实,只给两顿饭,索性后来只给一顿饭。至于饭菜,与其说是人吃的,倒不如说是阿猫阿狗吃的。他们把即将倒入泔水桶里的饭菜匀一点出来给陈萧萧吃。即使如此,他依然任劳任怨。在他的内心深处,老乡给他介绍这个工作不容易,无论如何不能给老乡添麻烦。这是其一,其二是老板娘能够收留他,已经十分仁慈了。他的内心充满了感激,就算这般对待他,他依然没有半点恨意。然而他内心深处释放的善意并不能给他带来好运。在长期的繁重劳动和营养不良下,他病倒了。老板娘踢了一下他,厉声斥责道:
“装什么装,难道还要老娘伺候你吗!赶紧起来干活,一大堆活等着你。如果干不了,就趁早滚蛋,我这里可不养闲杂人等。”
陈萧萧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真的得病了,起不来了,能不能让我歇一下?”
“我的活谁干,你歇,我的生意可不能歇!赶紧起来洗菜,一会儿客人就要来了。”
就算陈萧萧用足了十二分意志,试图扶着墙角站起来,可是发着高烧的身体已经相当明确地拒绝了他的请求。老板娘相信他是真的病了,不愿意让他继续留在这里,索性命令饭馆里的两个打工仔,将他扔到外面,让他自生自灭。深夜,饭馆里一位来自重庆的小伙子于心不忍,将他背到了在工地忙活的老乡那里。老乡见状,忙问:
“他怎么了?”
小伙子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并且嘱咐道:
“您不要说是我说的,也不要说我将陈萧萧背了过来,不然老板娘那个暴脾气,一定会整死我的。”
“谢谢你送他过来,真的很感谢。他的身世已经够可怜了,如果在这里有什么意外,我咋子向他妈交代。你放心,我定然会保密的,不会连累你。”
“没事。重庆、四川都是一家人,他太可怜了,老板娘会遭报应的。”小伙子说完就急忙离开了,担心回去太晚会被发现,那样可就惨了。
老乡打来滚烫的热水,然后用热毛巾敷到他的额头上,试了好几次,高烧不退。他只好将陈萧萧背到医院治疗,最终才见好转。老乡对老板娘的行为非常气愤,欲前往餐馆讨要说法。陈萧萧赶紧劝阻道:
“刘叔叔别去了,他们在这里势力大着呢,我们斗不过他的。”
“可是你这样,我真的气不过。”
“没事,我没事。你看,我身体好了,多壮,是吧?”
“还说没事,没事,那晚你都烧迷糊了,吓人得很,都怪我,不该让你去那个鬼地方。”
“刘叔叔,您不要责怪自己,是我自己不够好,让您操心了。”
“唉,你的命太苦了,老天爷好不公平啊!”
“都苦,可能就是这样的命吧。”
就这样,陈萧萧在工地上住了下来。陈工对他的遭遇颇为同情,加之老乡反复求情,最终他留在了工地上。别看他年纪不大,但是力气不小,而且也许是在乡村艰难的环境中锻炼了他的品性,使得他非常勤快、肯干。陈工一开始只是抱着同情的心态,试着让他留下来,对他并无特别高的期待,不过在长期的相处过程中,发现他踏实、勤劳,肯学、肯卖力气,交代的事情,无不完成得很好。这些陈工都看在眼里,心里欢喜得不得了。
终于到了发工资的时候,陈萧萧看到自己辛苦赚来的钱,激动得流下了眼泪,并且第一时间将钱寄回家,只给自己留了很少的钱。这笔钱,不仅要偿还20万元的债务,还要供弟弟和妹妹读书,虽然很苦,但是他觉得只要家里人能过得好,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累点、苦点,怕什么。
为了攒钱,他拼命压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