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愿意。”声音有点执拗。
萧宜当然知道,她若是想堕落,多的是愿意给她提供机会的人。堕落简直太容易了,向上走才难。
钟选站定,抬手看了眼腕表,已经接近十点,合同还等着他回公司改,时间并不充裕,他却难得地有耐心:“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救你?”
萧宜不解其意,不敢随便回答。
“这样,来做一道选择题吧。”钟选好整以暇,从容问她,“如果你是我,手上也有点闲钱,有天突发奇想,准备做点慈善事业来回馈社会。可是做什么好呢?你想了想,不如就资助一个小孩上学吧,感觉很有意义。你去了学校,发现学校里最穷的是两个小孩,一个智商高而且勤奋努力,成绩也很优异,但另一个不太聪明又好吃懒做,成绩当然很烂,你觉得哪个小孩更应该被资助?”
这不是很难的选择:“前一个。”
钟选眼神锐利:“你觉得你是哪一个?”
“第一个。”萧宜没有犹豫,她自诩是聪明的,也不因懒惰浪费自己的才能,上天甚至还厚待她的长相,她的贫穷只是因为,“我欠缺一点运气。”
“第一个……”钟选点了点头,“那你来说服我吧。”
“智商是上天赋予的,暂且不论,但是否勤奋却是自我选择,我们应该把机会更需要的人。”
钟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智商高又勤奋努力,只是暂时欠缺一点运气,但懒惰的人呢,是自我放弃,没有资助的必要,这个意思?”
的确是这个意思,但他从口中说出来就显得格外冷血犀利,萧宜努力把话语表达得更体面婉转一些:“相对而言前者更有潜力,他以后也会给社会创造更多价值。”
“好一个更需要的人,多伪善。但按你的说法,那个不聪明又好吃懒做的学生才更需要资助,不是吗?”钟选反问,“学习好的那个,智商高又勤奋努力,他以后总能自己挣到钱,不需要我资助;既不聪明又不勤劳,肯定赚不到钱,若是没人资助他就要完蛋了,我要是善心大发了就该选他才对。”
“伪善”两个字砸得她头脑发昏,萧宜忍不住想为自己辩解,“可是……”
“觉得不公平?忍苦耐劳者无依无助,好逸恶劳者坐享其成。”钟选一字一顿缓慢说完,“评判他人有没有潜力就很高尚吗?定义别人对社会是不是有贡献就不功利吗?你那叫慈善吗?不过伪善罢了,真正的善良会去比较那些东西吗?”
萧宜被驳得哑口无言。他的说法太反常识,但逻辑顺畅无懈可击,又高高立在价值高地上,她隐约觉得不对,却找不到突破口。
“你这么想也不奇怪,你只看到所有的奖学金都只设给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但没人告诉你,那不是慈善,是投资。”钟选看着眼前这位好学生,勾勾唇,话语残忍,“以后别再说善心这种可爱又天真的话了,生意人不谈道德,只讲利益。有时候,商业就是最大的慈善。”
话说得直白尖刻,换任何一个人站在这里都会羞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萧宜却敏锐地从中找到了生机,她抬起头,果断地向钟选推销自己,称呼也改换了:“钟总,请您投资我,我很聪明,专业成绩也是数一数二,以后我肯定能赚到钱,到时我加倍还你。”
钟选摇头:“你足够聪明,可是这个社会不是光靠聪明就能挣到钱的,就算你能挣到钱,那也太慢了。我有很多投资渠道,你并不是一桩划算的投资。”
萧宜气馁地发现他说的确实是事实。
“你得付出更多。”钟选直视她眼睛,语速缓慢却不容拒绝,“我可以借给你钱,但你能为我做什么呢?”
唇角是微微笑着的,明白无误地告诉她要拿出够分量的筹码说服他做这次“慈善”。
那双漆黑的眸子直直看着她,像要看进她心里去,看透她的窘迫与无助,看透她的恐慌,看透她的一切,而她无处遁形。她内心忐忑,钟选就像一个引诱她出卖灵魂的恶魔,还告诉她这交易很合算。
可她别无选择。待缴的账单已经不能再拖,母亲的眼泪总是重重地打在她心上,她愿意和魔鬼达成交易:“任何。”
任何我能做的事。
“现在跟我上车。”话丢下,没有任何解释,钟选径直朝车走去。
夜色已经很深了,在今晚遭遇了一次咸猪手后再上一个陌生男子的车,听起来像一个犯蠢的决定。萧宜犹豫几秒,最终上前几步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车里。
“去公司。”后座钟选吩咐助理,下一句是对萧宜说的,“让我看看你的能力值不值得我投资。”
车子一路开到钟氏楼下,电梯到最高层,钟选拿出一份合同让她改,“我先休息一会,改完给我。”钟选说完把办公室让给她。
萧宜分辨出合同里的数字正是今晚讨论过的,她的专业知识还不足够应付,很不容易地在十二点钟前交了差,钟选看过并不满意。
“以还没毕业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