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既觉得这问话有点莫名其妙:“我都没见过她,怎么觉得?”
“刚才还一起抽烟呢,肩并肩的。”蒋路胤指指吧台的方向,“居然说没见过人家,这可就有点渣男发言了啊。”
“那是萧宜?”钟既惊讶出声。
吃惊的模样让蒋路胤很有成就感,“嗯喏,大名鼎鼎的萧宜。”
钟既低着头,像思索。
蒋路胤等着他说什么,但钟既什么也没讲,拿起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招呼他,“走吧。”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蒋路胤不满,“你怎么看她?”
钟既边走边说:“是个美女。”
“她是美女还用得着你说,所有人都这么觉得,我是问她这个人。”
“那你应该也知道我只见过她一面。”他无奈,“看不出她人品。”
“不对,”蒋路胤说,“那你刚刚低头想什么呢。”
钟既笑:“我想我外套放哪儿了。”
只见过一面,但从三波人那里听说过她,都没好评价,甚至称得上臭名昭彰。
今天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巧了,好像人人都认得她。
“是萧宜主动来找你的吧?你的性格我知道。”两人多少都沾了点酒精,好在酒吧外代驾最多,此刻驾驶座上的人闻言目不斜视,车开得平稳,蒋路胤也不怕他们的谈话泄出去,似真半假地说,“长得帅就是好,和以前念书时候一样,女生们一个两个都只对你感兴趣,好不容易你转学走了吧,都还一直惦念着你。”
这话听起来不太对味,蒋路胤实际暗指他高中时曾暗恋过的一个学姐,和钟既是同一个奥数老师,因此有些来往,蒋路胤总是酸溜溜地说学姐喜欢钟既。
钟既好笑地说:“和我没关系好吧,学姐只是单纯不喜欢傻子。”
城市还未眠,蒋路胤的蓝色保时捷行驶在夜里,可见车窗外不断划过亮着灯光仍在营业的店面。钟既开了车窗,晚风吹进来,拂在人脸上,凉风习习。
“其实聂睿出的那个馊主意说不定真的可行。”蒋路胤小心翼翼地觑了眼他,接着说道,“从今晚来看萧宜对你感兴趣,她要喜欢你,我老子肯定就靠边站了。”
钟既觉得太阳穴突突的,“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真的不想要一个年纪比我小的后妈。”
钟既到家时已经接近十二点。
钥匙插进锁孔,他尽量小声地转动锁匙,锁舌咔嚓一跳,门开了,他发现客厅里的灯还亮着。
老人坐在沙发上,眼睛是阖上的,呼吸均匀,面前的茶几上反扣着一本书。钟既轻轻走过去,拍拍她肩:“不是说过我今晚会很晚回来不用等我吗?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外婆嘴硬道:“谁说等你了,看着书睡着了而已。”
他也不拆穿:“好,那你赶紧回房间去睡,不然着凉了。”
外婆问:“你爸爸妈妈知道你回来了么?”
“还没有,我告诉他们是明天的班机。”钟既说,“我明天就回去。”
“嗯。”外婆打了个哈欠,“很久没回来了,你妈想你得紧。”
“知道了,这么困你快去睡吧。”
把外婆送回房间,帮她关了灯,钟既回到客厅,睡意不浓。他坐到沙发上,看清了茶几上那本书的封皮,是一本俄国短篇小说选。
外婆宋瑛曾是师大中文系的教授,主攻方向是俄罗斯文学,家里堆满了各种俄国文学书籍,他真正的文学开蒙也是俄国文学起。
钟既顺手理好书籍,想替外婆记住在看的页码,正好看见一段文字:
“两人都抽了很多烟,烟灰缸里满是印着她唇膏的烟蒂。他一边讲着话,一边凝视着她升起红潮的脸,觉得她是个十全十美的美人。”
又往前翻了几页,看见了标题和作者,蒲宁的《在巴黎》,戴骢的译本。
钟既不知怎的回想起酒吧里萧宜的脸。
他没看清她有否将口红印在烟蒂上,但她眼睫轻扫,手指搁在酒杯上,漫不经心地抖落烟灰,口里吐出白色烟圈来。
他想,或许萧宜可以担得起十全十美的美人这个称号。
钟既第二天回了家。
下车的时候天上落起了小雨,钟既没带伞,在雨中快走几步到了门口,摁下门铃。
“阿既!”
对讲门铃里传来母亲的声音,随后滴滴两声,黑色雕花铁艺大门在他面前缓缓拉开,他穿过两侧的绿植朝里走去,风中送来花香,他知道那是一种很漂亮的混色香水月季。
“怎么伞也不带?”他碰上小跑着出来接他的母亲,对方有几分责怪地道。
钟既心虚地笑了笑,从她手里接过伞柄,虚揽着她进屋去。
“赶紧擦擦。”刚进门,母亲就递过来一条白毛巾,盯着他擦干了头发,她才道,“房间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