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舟清河就回了房间。
趁着妍妍玩手机的空档,我又去确认了一下藏在厨房的祭品。一副画,是一个女人抱着一捧雏菊,和一瓶白酒。
明天要早点起床出门,不然被妍妍发现我又偷偷去祭奠,家里就难免又爆发一场美苏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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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有不测风云。
我才在公墓园旁的公交车站下车,天空就开始飘蒙蒙细雨。像是专门为这场祭奠平添悲伤。
仰头,任雨丝亲吻脸颊,给眼睛蒙上一层薄纱。
上天你又是何必呢?时光可以化解任何悲痛。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已习惯和妹妹相依为命的日子。
低下头抓紧背包带,快步向大门走去。沿路矮墙上的黑色铁栏一根根森严伫立,形成一堵仿佛还可以和里面的亲人互望的屏障。矮墙顶端冒出郁郁葱葱的杂草,它们正喜悦地享受夏日难得的甘霖,不解我的行色匆匆。
尽管步伐疾驰如风,还是比不上天边雷电的迅速,雨滴渐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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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保安室躲了一个多小时,这雨竟然越下越大,下水道都疏散不了积雨,水流从排水管盖子的孔洞处汩汩涌出。
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妍妍,说我在自习室,雨太大中午就不回去了,让她自己先吃外卖。
又准备打给舟清河。
打开微信正要点语音通话,一个陌生的号码刚好打进来,显示地址是加拿大。
加拿大?
会是……他吗?
这个时间点,刚好是多伦多的午夜时分。
深夜给我打越洋电话,又是找我做情感咨询?让我像往常一样,分析一下他女朋友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叫我支支招帮他和女友修复感情?
这对我来说太过残忍。即使我从未表露过心迹,即使他是真心拿我当兄弟。
我将心底冒出的眼泪压下去,还是像往常一样毫不犹豫选择接听键,准备耐心倾听。
因为他就是他呀,不止是年少的欢喜,还有更重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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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伞了吗?”
我一愣。盯着鞋边的杂草和污泥,心里闷闷的,像是泪水开始蒸发冒出的雾气,“没有。”
“我就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叹了口气,快速敲击键盘的声音零零散散,“你在哪儿,我来给你送伞。”
“不用,”抬头向门口的铁皮雨棚望去,那里的雨打声吵得我快听不清电话,让我不禁怀疑是不是听错了,“等会雨停了我就回来。你自己先吃外卖,或者,做饭也行,厨房里有泡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但键盘声并没有停,“反正这会儿也无事,我来接你。”
垂眼思考了一下,他或许有话要跟我说。
“我在栖心园。还有,不要跟妍妍说我在这儿。”觉得语气太过强硬,又软下声音加了一句,“拜托了。”
他用鼻音回了一声“嗯”。
———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对面便驶来一辆黑色宾利,驾驶室的门先开了,下来一位身着西装的中年男子。
他撑开一把大黑伞,绕到后座门的后面,将伞举到盖住车顶一点点的位置,才轻轻拉开后座门。
我在心里感叹,好周到细致的服务,不愧是私人司机。
隔着雨幕和护栏,我看着那黑伞慢慢举高,一点一点。我也好奇地踮起脚尖,想看看是什么人,出场方式这么气派,跟接明星走红毯似的。
先露出的是一小截光洁白皙的下巴,然后是线条流畅明晰的豆沙色薄唇,再然后是……
舟清河?
似乎是感应到了我的视线,他缓缓抬眼,和我四目相对的瞬间,弯了嘴角。
随即他又侧身跟司机说了什么,司机把伞柄递给他,去后备箱取了两把小一点的黑色长柄伞。他接过伞,跟司机点头致意,撑开其中一柄就跑了过来。
嗯?有伞为什么要跑。
———
他跑到门口,我才注意到他穿的是居家服。
“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我开门见山。
他抓了抓因为潮气耷拉下来的小卷毛,“怎么这么问?”
“不然你怎么突然来给我送伞。这么好心?”我拿过他的伞,在门口甩了甩水。
他把那柄没有拆过的伞塞给我,夺过那把沾了水的,歪头一笑,“就是这么好心。”
“……”
“我想等会儿雨小了,祭奠完再回去,可以吗?”这么直接坦然的善意,显得我刚才的妄加揣测有些不堪,我也不自觉得变换了语气。
看着他拿着伞走出了门,怕他觉得我得寸进尺,又追着急忙解释,“我看了手机的天气预测,大概13点雨就停了。来都来了,干脆把事情做……”
“好。”他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