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肩头的发带笑上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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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理利落之后,晨曦照到了屋顶上,今安打算循着昨夜的来路去探分明。
昨夜受了伤又发烧的伤患本应留在屋中休养,但伤患不肯独自留下。
拉她袖子欲言又止的模样像是要被抛弃了。
虽然打战时也多有伤重的兵士不肯轻易退下前线,但是今安对眼前这人的抗摔打能力的判断,一降再降。
暂且允了他出门走几步。
“那条无名河是逐麓江支流,沿途有渡口,等你稍好些我们上去找找。”今安指着被丛丛高木遮掩的方向给他看。
虞兰时不解,“为何要找渡口?”
“送你回洛临。”
在她话落时他便停下脚步,看着她几步迈向前面,察觉无人跟上时回头问询他,“怎么了?”
他抬手捂上右肩,眼睫低颤,“我现在伤重难行,怕是禁不住裘安到洛临的数日颠簸。”
闻言,今安全无动容,反问,“经不起数日颠簸,便经得起同我一起的风餐露宿,食不果腹吗?”
他这才惊觉匆促言语的悖论之处,几次张口,无言以对。
今安看出他的犹豫,走回几步,“你与我一同无故失踪,实在惹人注目。不论段风乾是广而告之还是秘而不发,有心人稍一打探便能查出。不如送你回洛临,掩盖掉你失踪一事,避过风头。且渡口大船多随行医者,对你的伤口痊愈也有好处。”
她说得合情合理,于公于私都再妥当不过,总能在凶恶境地最快抉择出利弊。
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可细细回想,从昨夜到今早,流落野外一事对她影响微乎其微,反倒是他的存在,绊住了她不少脚步。
虞兰时,你真是不长记性。
总是因为一点虚无缥缈的温度,便妄想登天攀月。
但谁能告诉他出路?
低目雪白覆尽,生机全无,他轻声问,“那你呢?”
她无半点迟疑,“我自是留在裘安。”
就此沉默下来。
这阵沉默持续到他返回屋门前,扶帘顿足,忽然开口,“如果没有看到那朵焰火,我现在已经在回洛临的渡船上。”
“焰火?”今安初初有些疑惑,反应过来,一时惊怒,“这就是你踏进那片竹林的缘由?”
他沉默着不辩驳。
“你一无功夫二无随兵。”想起昨夜,她称得上是声严色厉,“你能来做什么?找死吗?”
“确实。”他没有回头,轻轻一笑,“下场如何我昨夜也亲身经历了。”
围剿、追杀、中箭。
濒死的无力。
但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在她出现的那一刻。
“但我想着你既是求援,就必是遇上难事,哪怕我一介蜉蝣之力帮不上分毫。”
“我也想见到你。”
话落,他放下手中揪紧的帘布,转身振袖礼下一揖,袖口遮目不敢看她。
“王爷向来功过赏罚分明,草民只有借着引开追兵这一小小功劳,厚颜之下,向王爷求一个恩典。”
在今安满目荒谬中,他顿了一瞬,再无退缩地说出下一句。
“惟愿在草民伤病未愈前,能留在王爷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