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下了阵雨,地面被冲刷出几个水坑,阮松萝签完契书回来时,马车不小心陷了进去。
“瓜皮,努力,再试一次,乖啊。”江鲟拍了拍瓜皮的屁股,温声说着话。
试了好几次都没出来,瓜皮明显累了,大鼻子哼了哼气,不搭理他,后来被吵烦了,噗呲几声,一个长屁蹦在他脸上。
“呕......”
江鲟骤不及防猛吸了几口,五官霎时扭曲了,狼狈的捂住鼻子翻着白眼,差点儿臭晕了。
阮松萝在里边也快被颠麻了,废力爬出马车,从包袱里拿出一条胡瓜,喂给瓜皮吃。
“来,瓜皮,吃点东西补充体力,一会回去再给你奖励。”说完转头朝还在干呕的江鲟喊,“你下去推马车。”
瓜皮凑着脖子过去,几口将胡瓜吃干净,亲昵的拿脑袋蹭了蹭阮松萝。
得了安抚,它两条前腿使劲儿一蹬,‘啾啾’两声,在江鲟助力下,将马车给拉了上来。
也是被这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到,不远处一个七八岁的瘦弱男孩没看清脚下的路,从田坝上滚了下来,摔得尖叫出声。
阮松萝下意识转身,见一个小男孩跛着腿,绕过她们跑远了,兜里还不时掉落几个瓜果。
他不曾回头,一个劲儿往前跑,好似身后有鬼在追一般。
如梦上前捡起掉在地上的一枚果子,又扭头瞧了瞧小男孩出来的方向,正是自个家。
忆起这几日家里总丢东西,不免多想,不过这话她没说出来,不好将一个小孩子想太坏。
回家吃完晚膳,阮松萝率先洗漱好,一个人在院子里纳凉,刚歇了一盏茶的时间,就瞧见一个人影逆着夕阳走了过来。
她起身出了院子,迎了上去,来的是一用布巾包着头发的妇人,约莫二十七八岁左右,手里挎着个竹篮子。
进了院子,妇人有些局促,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咬了咬牙掀开篮子上的灰布,尴尬的撑出一个笑容。
“妹子,还记得我吗,王邱氏,之前来过一次,你还给我家孩子吃野草莓了.......家里老母鸡下了些蛋,送给你们尝尝。”
阮松萝想起来了,冲屋里边喊了声,让如梦去倒杯茶水来,却是不肯收下她的鸡蛋。
“邱嫂啊,这么晚来可是有事?”
王邱氏不善言辞,说不来场面话,被拒后脸更红了,扭捏片刻后直言道。
“是这样的,咱们村里赶车的大爷这几日害了病,没法进城了,这不听说妹子家有俩马车,想求你帮个忙,给我家相公带个口信,我儿明诚年岁不小了,该送去私塾启蒙了,只是缺些束腹……”
阮松萝爽快道:“这有何难,将地址给我,明日就给你带口信去。”
王邱氏欣喜的握住她的手,感激涕零,夸了她好些话儿,直把她说成天上有地下无的仙女儿,还非要她留下鸡蛋。
阮松萝无奈只能留下了。
两人说完话,她见天色已经悄悄暗了下去,嘱托江鲟和如梦送王邱氏回家,还带了一块肉过去。
回去的路上,如梦随口问了一句。
“邱嫂子,你认识村里一个额头中间有一道疤的七八岁的小男孩吗?”
王邱氏沉着眉头仔细思考了一番,道:“额头有疤的倒是有,是余老太家的孙子,叫王希越,不过他可不是七八岁,快11岁了吧。”
说起这个王希越,王邱氏神色立即沉重下来,不时叹叹气,也无需多问,缓缓道出他的身世。
如梦对王希越原本藏着一丝厌恶,她讨厌爱说谎、偷盗的孩子,可在听说了他的经历后,红了眼眶,哽着嗓子哭了一路。
据王邱氏所言,余老太年少守寡,吃尽苦头将遗腹子王锦程拉扯长大,还将其培养成关坪村唯一的秀才。
王锦程自小聪慧,能言善辩,学业优异,所有人都道他将来有大出息,他也确实如他的名字一般,前程通达。
考中秀才后,他娶了老师家的女儿兰氏为妻,婚后二人过了一段如胶似漆的日子,很快生下了儿子王希越。
可读书人多薄情,自王锦程考中了探花郎后,第一件事便是回家休妻,想要另娶娶世家女,丝毫不顾往日情面。
余老太是个耿实人,深知兰氏这几年独自抚养孩子受尽苦楚,且兰氏在她心中是世间无二的好媳妇、好妻子、好母亲,怎么说也不肯。
即便王锦程万般恳求又用权势相逼,余老太都不同意,后来儿子手段用尽,差点儿逼死兰氏,余老太心死,同他断绝母子关系,再无往来。
王邱氏边走边骂:“呸,这天杀的王锦程太不是东西,竟真的一走了之,再不管妻儿老母,两个妇人一个幼儿,这世道艰难,可如何活下去啊。”
“若和余老太一样长相普通就好了,偏偏那兰氏是个貌美的,被休后父亲惊觉看走眼,气的吐血而亡,死不瞑目,后来兰氏没人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