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有一座小楼,上面种满了鲜花,那是花满楼的小楼,小楼的门上从不挂锁,因为他不拒绝任何需要帮助的人进入小楼。
只是并非所有进入小楼的人都是需要被帮助的可怜人,还有可能是因为陆小凤来找麻烦的人。
扶双的脚步是悄无声息的,她走上二楼,见到了坐在窗边的花满楼。
他身边摆放着许多的花,叫得出名字的和叫不出名字的,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他的眼睛看不见,但是笑容是那样的温和,窗外是黄昏景色,可他给人的感觉是那样的明亮,他桌子上有茶点,有瑶琴,窗边挂着一串风铃。
这一个长得很好看又很有生活情趣的男人。
“花满楼。”
他似乎有些惊讶,可脸上还挂着那般温和的笑,起身面对着扶双,点了点头:“是我。”
扶双上前走近,越走近看得越清楚,越清楚就越觉得这个花满楼是长得的好,和之前见过的西门吹雪是不同的,一个是剑,一个是花,但都是要有非常好的家世才能培养出来的。
是她这辈子都得不到的家世。
她停了下来,二人之间有着一步半的距离。
“你不问我是谁吗?”扶双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红楠木桌面,语调轻柔之中带着危险,配合着清脆的敲击声,一声声的给人带来心理压力。
花满楼是个瞎子,他看不见,但看不见有时候并不是一种缺陷,他比一般人听得更清楚,感觉到的也比要一般人更多,他应该比一般人更害怕的,可他还是笑着的,姿态更是从容。
他温声道:“姑娘若是想说,自然会告诉我。”
扶双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也笑了,有什么可说的?她本来不该和他过多交流的,手中的药粉毫不犹豫的抛了出来。
花满楼不曾想对方说翻脸就翻脸,忙以袖遮面,却又遭对方雷霆一击,本来一手流云飞袖,奈何迷药效强,对方出手利落狠辣,他不是被迷晕就是要被打晕,晕过去之后,倒下时额头还磕到了一旁的桌角……
待花满楼再醒来,他已被结结实实的绑在椅子上,四肢更是酸软无力,耳边传来稀疏的琴弦拨动之声,有一下没一下,就像是有一只调皮的猫,跳到了桌子上用爪子勾着弦。
他未曾出声,静静的听了一会儿,直到那只猫不勾着弦了,改说了人话,像是自言自语:“我虽然不知道别人被绑住是什么样的,但起码不该像你这样冷静。陆小凤的朋友都是你这样的人吗?”
花满楼在心中悠悠叹了口气,他已知道这位姑娘是为何而来了。
四条眉毛陆小凤有四条眉毛,两双眼睛和耳朵,还有三只手,有红颜知己无数,有满天下的朋友,更有数不尽的麻烦。
“想必不是,陆小凤朋友再多,像你这样的也该是少的。”
花满楼忍不住笑了笑,他哪怕是被绑着,哪怕此刻手无缚鸡之力,可也不是一个弱者。
他真心实意的,像是对自己朋友一样夸赞自己的骄傲:“像陆小凤那样的更少。”
一个人为什么要夸奖连累自己被绑架的朋友呢?要么是这个人脾气实在太好了,要么就是他的朋友实在是太好了,或者两者皆是。
扶双并不讨厌,她在那站着,居高临下的打量着被绑得结结实实的花满楼,烛光已被点起,灯下看美人。
他的衣服不算是凌乱,但也不是很整齐了,几率发丝垂在额前,他左额有些微红,是被打晕之后不小心磕到了桌角后的结果。他还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尤其是他笑着的时候,非娇非弱,只是从容和温柔。
像柳枝随着风摇摆,却并非是随波逐流,当狂风暴雨袭来时,看似坚强,一动不动的会被摧折,但看似柔软的会在最后碧绿如新。
和这种人当朋友一定很愉快,扶双悠悠道:“那倒可惜了,我们不是我的朋友。”
花满楼:“可他很喜欢交朋友,如果他见到你,一定会想交你这个朋友。”
扶双笑一声,摇了摇头道:“谁说‘我们’是我和陆小凤了。”
说完也不管对方反应,开始办正事,径直拿起笔模仿刚才花满楼昏迷时从书桌上找到的家书上的笔迹,给陆小凤写了封信,倒也不用写多少,四个字就可以了。
写完之后还觉得不够,走来到花满楼面前。突然的靠近让他似乎是有些紧张,她弯腰,两个人靠得更近,他好像想往后退,可惜他被捆着又被下了软筋散,动是动不了的,只能任由她伸手摘下了他腰间的玉佩。
扶双将玉佩和信放在了一起,她并非是不知道陆小凤在哪,悬赏已经挂了两三个月,不是没有组织的人找到陆小凤,但他跑得贼快,就是要叫人追。
她不喜欢追着人跑,她喜欢人主动来找她。
而花满楼是陆小凤朋友里面最合适的那个,他在这座小楼里,他和陆小凤的交情是比大部分朋友都好的,见过家人的那种好,已经是生死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