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颜殊睡着了。
马车内只有一张塌,她到底是大病未愈,今日才醒过来又遭逢惊吓,脸色依旧苍白。
她的睡颜很乖,巴掌大的小脸犹如出水芙蓉,一双湿漉漉的鹿此刻乖巧的阖着,鸦黑浓密的睫毛乖巧垂着,在眼睑处涂上乖巧的阴影。
她尚未及笄,也未曾经历之后五年的颠簸波澜,眼睛干净澄澈,面容稍显稚嫩。
可姜硕已经见过她妩媚万千,于浅笑中撩动人心的模样。
那模样和笑容,就算你知道她是虚假的是敷衍的是别有所图的,只有她对你笑一笑,你还是会义无反顾的死心塌地。
姜硕坐于床前,嘴角轻扬,小心翼翼拨开她的发丝,露出白皙细腻的额头。
只是这样看着她,姜硕都感觉到心里有一种难以割舍的幸福。
手缓慢轻柔的巡过她的脸庞,姜硕微微俯身,如同情人般呢喃道:
现在还不属于我没关系,仟仟,你以后都要是我的。
姜硕收拾好餐具,小心翼翼替沈颜殊掩好锦被,这才出了马车帐。
白日消失不见的黑压压的护卫立于马车远处,他们统一穿着藏青色行衣,外罩黑色铠甲,一长立于前正在整顿安排后续,听到马车动静,他转过身看到姜硕。
一长赶紧过来,“主子。”
姜硕的目光冷峻低沉,眼睛里黑漆漆的仿若黑潭不见底,他气场冷禁,分明只是个少年郎的年纪,可那股逼人的气势却不容小觑。
“查清楚了吗?”姜硕冷冷道,“敢于官道上袭击的,恐怕也没有别人了吧。”
一长点头,“是贺子韧。”
姜硕毫不意外,“中昌侯府贺家世代袭爵,到了如今竟然还两个将才,一个在左阴侯帐下当走狗,一个在京都忠心护主,一长,这日后要是打起来了,那可真是太有趣了——给他留活口了吗?”
一长说,“按照安排,留了一个人,其他人都处理掉了。”
姜硕语气冷漠,“他既然要跟着我们,那就别断了他的线索。”
一长犹豫道,“主子,从我们离开中远开始就被贺子韧盯上,如今已经经历好几次刺杀,主子仁慈,都给他留了活口,他还穷追不舍。”
姜硕嘴角的弧度轻蔑,“仁慈?”他笑出声来,“一长,你可还是不够了解我,我只是戏耍他罢了。”
“这一路上要是没有他,可多无趣啊,你说是不是?”
一长不敢说话。
主子大闹中远,惹得左阴侯虎视眈眈,他到底是中远之主,不满也顾忌着体面。
贺子韧却不管不顾,往昔他风光尊荣也无用,如今他只是左阴侯帐下的一条狗。
还是饿的奄奄一息刚刚被左阴侯捡回去的一条狗。
狗吃饱了喝足了,时时刻刻担心自己被废弃,总是想着朝外人狂吠两声,好回去邀宠。
“贺家当年何等荣耀,如今侯府凋敝,贺子耀武学将才在京都刚崭露头角,贺子韧作为兄长怎么能忍受屈于人下,他在京都混不下去,左阴侯便当了他的伯乐重用了他,如今...”
如今他可正要拿姜硕的命去证明自己呢!
怎么会无功而返。
更加别说这次姜硕拿捏了左阴侯的命脉。
一长不明白主子为何不直接斩草除根,他们现在已经拿到了左阴侯之子勾结边图的证据,递上去,小侯爷就是必死之局,左阴侯就这么一个儿子,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
只要拿捏了左阴侯,到时候....
姜硕没回答,他看着远处的黑甲护卫,人不多,都是他这一年来的成果。
京都险恶,他要去争取,首先要先活着。
中远是个好地方,左阴侯却不是个好东西。
他盯上了这个地方,要当着中远的主子,左阴侯就必须死。
他要左阴侯的命,而不是他儿子的。
他儿子算个什么东西。
幼时狐假虎威的那些欺辱戏耍,姜硕并不放在心上,他知道什么最重要。
“血炼丹有着落了吗?”姜硕问。
一长递上信件,“青州的来信,药正在路上,明日酉时能到。”
姜硕嗯了一声,沉吟道,“这几日让黑甲依照今日,隐蔽同行,另外,贺子韧再派人来送死,一个不留。接下来的行程,有了更有趣的事情了。”
姜硕说完上了马车。
一长敏锐的察觉到,这跟马车内的姑娘有关系。
一长不理解,主子如今地位身份,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更何况只是个乡下姑娘,他不明白主子为何这么大费周章百般筹划。
但他也不敢问。
如今的主子跟以前很不一样了,一长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但他自幼陪着主子长大,主子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